深谷夜刚想抬起右腿,就发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整个身子也没反应过来的一歪,差点撞上桌角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幸村,连忙把桌子向旁边一拉,自己微站起前倾,正好接住她的身子。
深谷夜就这样倒在幸村的怀里,两人都有些讶异的对视了一眼,就被春日打断了。深谷夜连忙别开眼。
“阿夜!”春日惊叫一声,连忙也去她身边扶住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坐得太久,腿没知觉了,刚才起得太猛,没注意到,所以才险些摔倒,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好了。”深谷夜揉着自己的腿说,不着痕迹的又看了幸村一眼,顺势扶在春日身上,离开他略显宽阔的怀抱。
“刚才谢谢你了,幸村君。”深谷夜平静的说。
如果是其他女生,基本都会脸红心跳、惊慌失措,但她非但没脸红,就连语气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应该是第二次了吧,之前在后台也是这样……,这次,你打算怎感谢我呢?阿夜。”幸村故意不把话说完整。
“阿夜,之前在后台发生什么啦?我怎么都不知道?”春日一边帮她拍腿按摩,一边暧昧的眨眨眼。
其他人没说话,也都竖起耳朵,准备听到更多有趣的□□,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听到自家部长的八卦。
深谷夜没理会春日和其他人富有深意的表情和眼神,而是看向幸村,考不退缩的直视他,“这次,不知幸村君想提出什么事,来强人所难呢?”
“从上次阿夜的表现来看,我并不觉得强人所难。”
“幸村君从来没觉得自己自信的有些自负了吗?”
“这不是自信的问题,而是事实,阿夜的华尔兹跳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不是吗?”
“不管我跳得好不好,对我来说,跳舞那件事本身就是强人所难。”
“在阿夜眼里,我的一切要求,都会是强人所难吧!”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
“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主动放弃机会的。”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说了吧!”
“可是我还没想好,这样吧,你把手机号给我,我随时想起来,随时联系你。”幸村笑眯眯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才是你今天的最终目的吧!”随即,快速的念了一串数字,也不管他是否来得及记下来。
“柳,都记下来了吧!”幸村看向柳。
柳点头答应。
之前档案里留的只有深谷宅电,这次是第一次当众说出自己的私人手机号。
而她一向只把手机号给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因此,至今她手机里的联系人一共不超过十个人。
之后,这两个人之间就一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调侃的话,毕竟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两个人都不是那么好惹的,尤其两人对峙后,深谷夜的心情好像极差。
在真田家吃过晚饭后,幸村执意送深谷夜回家,而春日早在头一天就把衣服送回家了,当晚直接就跟仁王一起回去了。
漆黑的夜晚,昏黄的路灯下,深谷夜和幸村并肩走在街道上。
深谷夜走在里侧,小提琴提在右手上,避免碰到旁边的幸村,左手空着;幸村同样把书包提在外侧,右手空着。
走到某个拐角处,没有路灯,一片黑暗,一只野猫叫了一声,从围墙上跳下来,从两人面前经过,然后跑进阴影里不见了。
深谷夜脚步一顿,看到只是一只猫,打算继续往前走,幸村突然拉住她的左手。
回头看他,幸村微笑,解释说,“这样保险一些,免得你又因为一些意外情况而摔倒。”
这是个不太好的理由,在深谷夜眼里,甚至有些牵强,她没有说话反驳,只是直接试着把手抽出来,但两只手就像粘在一起一样,分毫都动不了。
她无奈的看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自己比其他女生都略大一些的手,在他手里,依然显得十分娇小,基本可以被他的手完全包裹住;感觉到他手掌里的薄茧,也感觉到自己被风吹的冰凉的手,在他温热宽大的手掌里,渐渐暖和起来。
深谷夜收回目光,假装忘记左手上的温度,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幸村心满意足的笑了,欣然的牵着她的手,和她并肩而行。
到了深谷宅,深谷夜停下脚步,抬起左手,“幸村君,可以放手了吧!”
“当然,”在松手之前,幸村摩挲了一下她柔嫩手心。
深谷夜心里一颤,连忙收回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准备进屋时,轻声说:“再见,还有,注意安全!”说完,“啪”地一声合上门。
幸村看到二楼亮起灯光,这才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没有消散,好像是想着什么开心的事一样。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二楼的窗口,深谷夜站在窗边,目光复杂的目送他离开。
备考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又短暂,长是因为每天都像是一年,短是因为要考试了却发现自己还没复习好,而复习的时间却已经没有了。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期末考试结束了,深谷夜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年级排名三十多,历史依旧是分数最低的一科。
接着就来到了寒假,同时迎来了假期里第一个节日,圣诞节。
平安夜的前一天,深谷夜接到了来自幸村的电话。
“喂,我是深谷夜,你是哪位?”深谷夜完全忘了幸村要走了电话这件事,也根本没想到他会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打来电话。所以只当是陌生人,语气冷淡的直奔主题。
“阿夜,我是幸村。”电话另一边,幸村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深谷夜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边,倚窗而立,目光看向窗外,同时也回忆起某个下午在真田家发生的事。
“已经想好了吗?”深谷夜直接问。
“回答得有些慢,看样子是刚想起来呢!”幸村调侃道。
“我并不想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明明是应该微带不耐的话,偏偏她说出来,不带任何情绪。
“没想好,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况且,你还不知道我的电话吧!”
“现在已经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话筒那边的幸村听到这句话,无声轻笑,“如果我说,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呢?”
深谷夜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幸村君,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她避而不谈刚才的问题。
“阿夜,你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
“如果只是为了听声音的话,我可以给你读个文章,录下来发给你,所以,你可以说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认为那样更耽误时间吗?”
“至少一劳永逸。”
“其实,你对我的态度也算是特别的了,如果是其他人,你大概会直接挂电话吧。”
“那又怎样,在我看来,这点只能证明,你比其他人更无聊罢了,话多的让我直觉上想要反驳。”
“我从来不说无用的话。”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这些是无用的话吗?或许你认为无用,但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我的真心。”
“……,我并不想接受。”深谷夜沉默半晌,低声说。
“我知道。”那边的幸村同样看向窗外,镇定地回答,没有惊讶,也没有笑意。
只是几个字,或许只是表面上的意思,但听在她的耳中,却像是有其他的深意。
“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她其实有时候也会害怕寂寞?知道她其实希望有那么个人可以一直陪伴自己?知道她一直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脆弱?知道她的冷漠只是因为害怕受伤?知道她的退却只是因为不敢相信?
一个又一个疑问不断在脑海里回响,她的心脏随着那一个个疑问,剧烈地跳动着,终于,手指不受控制的按下了挂断。
一片黑暗的卧室里,外面明亮的月光也无法照亮全部的空间,站在窗边的黑发少女,低着头,刘海投下一片暗影,看不清神色;垂下的手,握着的手机,亮了一会儿,重新回归黑暗。
良久,深谷夜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房间,一片黑暗,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幽禁了自己一年的,只有一个通风口的黑暗地下室。
这么多年了,那个世界很多的人和事都基本放下或忘却了,只有那个地下室,即使肉体离开了,心魂却依然被幽禁着,怎么也看不到光明、感受不到温暖;或者说,其实曾看到过、也感受到过,但从那对恩爱的父母离世的那一刻,自已又把心,关回了那个地方。
这时,手上忽然传来震动感,把她从思绪中唤了回来;把手机举到眼前,打开邮件:
【阿夜,后天上午十点,热带乐园见,不见不散。From:幸村】
深谷夜合上手机,没有回信,默认了他的邀请。
另一边
幸村苦笑着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编好短信,把时间地点发过去,许久没等来她的回信,知道她是接受了自己的邀请。
即使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刺激到她了吧!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呢!
幸村无声的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