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程世子?”彤嫣的眼睛瞪的溜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程淮穿着一身白衣,星眸中闪烁着一丝歉意,温柔的瞧着彤嫣。
“是我失礼了,还请郡主勿怪。”他作揖陪着不是。
“你吓死我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彤嫣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眼眶也微红起来。
黑灯瞎火,冷不丁的被捂住嘴,又是上天又是穿林的,谁能受得了。
程淮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这小姑娘该如何安慰?他长这么大可还没遇见过这种事,这算不算是他把人家欺负哭了?
“我怕你突然出声,惊扰到林中的人,所以才——“程淮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
她不过是睡不着觉,想出来走一走,怎么就被程淮又是捂嘴又是掳走的,害的她心惊肉跳的,真是让人又急又恼!
彤嫣越想越觉着委屈,不由自主的,她眼睛里漾满的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红润的小嘴委屈的微撅着,说不出的让人怜爱。
“我,你——”程淮更不知所措了,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找着帕子,可惜身上空空如也,没有可以擦眼泪的东西。
他快步走到彤嫣面前,慌乱的拿着自己的袖子给她蘸着脸颊上的泪珠。
不过彤嫣的皮肤太嫩了,擦了两下子,都红了起来,程淮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只好放弃了袖子,直接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她细嫩的脸颊,好似在擦一件脆弱娇嫩的宝物似的。
彤嫣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仰着脑袋看着他。
眼前的人是程淮,在给自己擦眼泪?她这是在做梦?
彤嫣心里的委屈害怕已经完全都消失不见了,她现在脑袋蒙蒙的,一片混乱。
将乱麻似的思绪理顺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若是让那些倾慕程淮的贵女们知道了,恐怕会冲上来把她给撕碎了。
月光清冷皎洁,洒在彤嫣的脸上,照的格外清晰。
看着她一双饱含水雾桃花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却又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程淮的手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出神。
彤嫣吸了吸微红的小鼻子,声音微颤道:“我没事了。”
程淮回过神来,烫手似的把手缩了回来,耳根子通红的倒退了半步,清咳了两声道:“抱歉,我失礼了。”
这失礼也不知道说的是把掳她过来,还是给她擦眼泪。
看着程淮举止失措的样子,彤嫣忍不住破涕为笑,好似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眉眼弯弯一时之间竟明艳异常。
程淮也扬着唇角笑了起来,只是那俊朗的眉宇间稍带了几分窘然。
寺庙的后山不止有一座座蜿蜒的山峰,在他们的跟前竟然还有一川瀑布,奔腾而下流到山下,还有一条细细的河流在他们的身侧,流往东边。
不哭了以后,彤嫣觉得被眼泪沾染过的地方有些干干的,很是难受,她蹲下来,从溪里掬了一捧清水洗了洗脸。
“你刚才说怕惊扰到林子里的人?林子里是谁?我听着好像是个女人。”彤嫣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擦了擦脸上的水滴。
程淮觉得他活了十六年,还没有像今夜这么窘迫过,他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了?不能说吗?”彤嫣把湿了的帕子放在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晾着,站起来疑惑的瞧着他。
程淮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你就把今晚的事忘了吧,反正那人你也不认识。”
“那她在林子里干什么呢?我瞧着井边有一支步摇,还以为她投井了呢。”彤嫣困惑的追问道。
“不知道。”程淮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轻咳一声,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指着彤嫣的背后,小声道:“你瞧。”
彤嫣好奇的顺着他的手指转身看去。
绿色的杂草地里,有一个灰色毛茸茸的东西,还在一颤一颤的动着。
“是兔子吗?”彤嫣朝着它走去,果不其然,是一只小小的灰兔子,正躲在草里不知道是在吃东西还是干什么。
这兔子见了人也不跑,一点也不怕,彤嫣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它的长耳朵提溜起来抱在了怀里。
她笑嘻嘻的转身朝程淮走了过去,“呐,你喜欢吗?”她把兔子举起来,塞到了他的手里。
程淮看着手里毛绒绒的兔子哭笑不得,他以为小姑娘都会喜欢这样的小动物,没想到昭阳郡主竟然塞给了他,还问他喜不喜欢?
“郡主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程淮奇怪的问,眼前的人披头散发,一看就是歇息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你又出来做什么?”彤嫣挑了挑眉,唇边带了一丝笑意反问他。
程淮一噎,愣了一下,垂眸淡淡道:“我睡不着。”
“巧了,我也是睡不着。”彤嫣看着他笑了笑。
话音刚落,她就不拘小节的坐在了溪水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拨弄着水里的小石块。
程淮扬了扬眉毛,淡笑着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还没回答我那人在林子里做什么呢?”彤嫣从他怀里又把那只兔子抱了回来,这兔子乖巧的很,任她随意摸也不跑。
“我真的不知道。”程淮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他从身边捡了一颗石头,投到了溪水中,惊起一阵涟漪。
好吧,既然他不想说,彤嫣也不为难他了,她把怀里的兔子往他眼前凑了凑,笑眯眯道:“那它呢,你喜欢它吗?”
程淮失笑,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彤嫣诧异道。
“谈不上喜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应该会喜欢吧?”程淮歪头看着她笑道。
星眉剑目,清朗俊美,嘴角含笑,彤嫣不自然的别过了眼去,果真是美色误人。
她赶紧照了照溪水,看看能不能瞧见自己的影子,多看看自己的脸,兴许就不会被他迷了去,不就是长得漂亮点,谁还不漂亮了?
“怎么了,水里有什么吗?”程淮见她不回答,一个劲的往水里看,疑惑道。
“没什么。”彤嫣心虚的坐直了,僵硬地摸着兔子,“以前我在丰县的时候,这种兔子在附近的野地里是很常见的,也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毛绒绒的倒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