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姿意一大早给张葵打了电话,得知她父母今天要走之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张葵的出租房。
张葵之所以告诉白姿意,也想有个人来收拾一下自己的父母。自己没资格,别人还没有资格教他们做人吗?
白姿意一到张葵的出租屋外就看见了大打开的门,一对脸部满是姜黄色皱纹、深褐色斑点的夫妻搬着90年代最流行的那种布行李箱到了门口。
杨梅见门口站着一个气质不凡、阔气富态的太太,管也没管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想要按时按点赶去高铁站回家。
白恣意也不急,提着爱马仕的birkin30大象灰金扣包包,挽着手很是潇洒地站在电梯口堵住了门。
她要等最后一刻,再来对付这个尖酸刻薄的泼妇。
杨梅终于理好了搭在行李箱的布口袋,里面装着从张葵这里顺走的碗碟。
她来的时候没有给孩子们带家乡的土特产,只想着来找张葵要钱,来了之后却发现张葵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死活不给她钱,甚至连房间都不给她住。
白恣意看见两夫妻收拾妥当,开始把大小包背上身,伸手拦住了他们。
“走什么?去哪里呀?”
“你谁啊,跟个看门狗一样在人家家门口站了半天,认都认不到你拦我们干嘛!”杨梅看着伸手拦着自己的白恣意,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她,就像是要剜掉白恣意脸上的一坨肉似的。
白恣意见两人不听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许走!今天话没说清,谁也别想走!是你骂我儿媳妇没妈教的?”
杨梅翻了个白眼儿,刻薄地说道:“你儿媳妇哪个啊?”
她知道白恣意在问谁,可她就是要装疯卖傻,气白恣意一下。
白女士怒目圆瞪,眉眼间满是怒火,提醒道:“我儿媳妇是秦曦!”
杨梅嗤笑一声,讽刺地看着白恣意,撇嘴教育道:“哦!那个女的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儿媳妇,那叫一个娇气的哟,吃个饭,还要你儿子给她剥虾!一点都不懂什么叫三从四德!”
“三从四德?我儿子爱媳妇儿,干你什么事?我这个妈都没说话,你算哪根葱?敢教训我儿媳妇?!”白女士看着眼前这个教自己做事的乡野妇人,斜眼轻蔑地瞪着她。
杨梅把人家当傻子,眉开眼笑地揶揄道:“老姐姐呀,你是不知道哟,这在我们乡下肯定要被打得皮开肉绽!”
白姿意因为太过生气,连她叫自己“老姐姐”,都给忽略了,要知道白姿意无论是从长相还是穿着打扮来说,都比杨梅年轻。
“那就滚回你们乡下去!别在这里碍我眼!”白女士完全不接受乱七八糟的糟粕思想,指着她的鼻尖儿怒骂道,“我真是看不惯你们这种重男轻女的破旧思想!芳芳那么好个女孩儿!怎么就遇到你们这样的父母?死了都不肯来看一眼!你会做人,你把女儿教得好啊!”
“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那我们家的事又关你什么事?!”白女士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气势十足,不容人侵犯。
张父见自己老婆子落下风,连忙出声打圆场,“吵什么吵!莫吵了!”
白恣意见这老东西替他老婆说话,心里的火气越发旺盛,吼道:“要不是看在张葵的面子上,你们谁也别想给我离开a市!”
原本只要杨梅忍下这口气,白恣意就会算了,放她离开。
可杨梅听见她这句话,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漂亮、比自己白的贵妇人,泼辣地吼道:“嚯!好大的口气呀!你是黑社会的吗?啊!你们大城市有没有王法啊!”
白恣意翻了个白眼儿,心想:我就这样说你一下你就恼了,你骂我儿媳妇没妈教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呢?
“说别人没有家教,我看没有家教的人是你吧!”
白女士抱着手臂嘲笑着她,那眼神就如同看蝼蚁一般。
两人的大吵大闹,响彻了整栋居民楼,不少人都开门听着她们的争吵。
正在看电视的杜叔夫妇也打开门走出来,看见吵的个面红耳赤的两人,皱着眉问道:“吵什么呢吵什么!!你们吵什么!”
杜婶就像是慈眉善目的菩萨,担忧地上前,热心肠地问道:“哎呀,怎么吵起来了呀,不要吵的啦!”
说着,杜婶就拉住了看起来像个文化人的白恣意,想让她息怒。
杨梅看着曾经对自己举刀相向的两夫妻,下意识以为他们是白恣意的帮手,来帮她说话了,便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城里人,没素质!欺负我们山里人!丧德啊!没天理啊!”
她卖起了惨,想以此博同情,耳朵灵通的她早就听到了楼下此起彼伏的开关门声,知道有人在听他们的墙角呢。
白女士看着眼前这个装疯卖傻的老女人,握着杜婶的手从自己手背上拿开,横眉竖眼地说道:“你这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她警告加恐吓的话,并没有吓倒杨梅,反而是让杨梅更是猖狂。
杨梅弯下腰,给白恣意指着自己的脑袋,吼道:“你打呀!你打我呀!我头在这里!”
楼下的邻居听见她的这句话,也忍不住翻着白眼儿。杨梅自住在这里开始,楼道每天都有乱丢垃圾的现象,就连别人放在自家门口的鞋柜,在她来后,也在隔三差五丢失鞋子,更离谱的是,连拖鞋也会掉,但掉的都不是些贵重物品,大家也就没有找上门来跟她掰扯理论。
杜婶看着面红耳热的两人,走到两人中间,双手隔开了两人,劝说道:“不要吵了呀,都是文明人,大家好好说的呀!”
杨梅却对她的好言相劝不领情,那知识匮乏的脑子里只装着易燃炸弹。
她朝着杜婶吐沫横飞地吼道:“要你管?多管闲事!老女人,死一边儿去!”
白女士见她连中间人也要骂,看出了她的疯狗属性。
杜婶被她一骂,立即眉眼下垂有些受伤地说道:“你!哎呀呀你这个说话,真是难听的呀!”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狗咬吕洞宾!”杜叔也气得不轻,拍着心口评价着她的不知好歹。
“少在这儿装好人!你个老东西拿着刀来我们家吓我们!装哪门子好人啊!”四面楚歌的杨梅暴怒地发泄着着自己的脾气,双手拍着自己的头,叫嚣道,“来啊,你打我啊!”
张父抬起手,看了眼自己老旧到不行的银手表,就快要到开车的时间了。
他抬手拉住了杨梅的手臂,一双浑浊衰老的眼睛瞪着她,意思是让她不要再跟这些人纠缠了,他们快赶不上回家的车了。
受了欺负的杨梅哪肯就此作罢,想着你们老张家欺负我也就算了,这些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给她脸色看。
老杜倒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着是自己理亏在先,态度端正地说道:“哎呀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啊!”
“对的呀,我们当时也赔礼道歉了呀!”杜婶也出言佐证老杜的话。
杨梅却不依不饶,非要让别人难堪,白眼一转,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怒气,说道:“不想跟你们两个扯!现在是我们两个的事!你们滚一边切!”
老杜见她不领情,还辱骂着他们夫妻二人,中气十足地强调道:“你把我们14栋弄得鸡犬不宁,我就要管!”
“你管!你管!你管天管地管空气!”杨梅看着他俩不肯走,怒怼道。
杜婶拉住老杜的手,想着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式让杨梅迷途知返,“张葵她母亲啊,你这是在丢张葵的脸呀,你让她今后怎么在这里生活呀?”
“我管她怎么生活!我管了她18年了!她现在跟我有啥关系?!”杨梅以没心没肺的样子,说着全然不像个母亲说的话。
白恣意看着眼前这个毒妇,想起了死去的张芳芳,那个乖巧懂事、嘴甜的孩子,究竟是经历什么才能变得那样圆滑,懂得说什么话能讨人欢心,年纪轻轻却任何人都会察言观色。
“你是芳芳她名义上的妈,但你却没有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你说我的儿媳妇没有妈妈教,可你又教了你女儿什么?你们把他们一个个逼得往外面跑!教别人做事之前,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白恣意悲伤而又愤怒,瞪大的眼睛可以看见因为激动而泛滥的红血丝。
杜婶觉得她话说的太重了些,想开口替杨梅解释一下,却被老杜按住了手,不让她掺和进去。
杨梅听见她的话,被她说的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也幸亏张葵没有把从小到大的故事说全,不然白女士一定把杨梅说到哭。
“你这个人啊,做人太失败了!”白恣意摇摇头,很是轻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