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从郑彬那儿出来之后,就给方子舟打了电话,可那厮被他老婆管得紧着呢,任凭周锦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只能一个人再次去了小别墅,想去把郑彬家的白玉兰先挖走。
“叮咚叮咚”两声,他按响了门铃。
又是兰梅来给他开的门,严肃威严的女人,脸很消瘦,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兰梅不卑不亢地说道:“周少爷。”
“哦,我是来挖玉兰花和月季的。”周锦礼貌地跟她解释着。
她细细的眉毛微微一挑,不知所言地看着他,“什么玉兰花?”
“你们家院子里的呀。”周锦理所当然地说道。
兰梅回头看着小花园,再三确定后,道:“我们家没有玉兰花。”
“没有?不可能啊,郑彬给我说……”周锦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又继续问道,“那你们家有月季吗?”
兰梅点了点头,说:“月季倒是有,可这玉兰花确实没有。”
“哦……那我能进来把月季先挖走吗?”周锦还傻乎乎地问着兰梅,征求她的意见。
可郑彬说的白玉兰和月季并不是表面意思。
兰梅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道:“这你恐怕挖不动,除非齐根斩断,才能带走。”
“那他说的……”周锦顿时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苦恼地蹲坐在大门口,双手抱着头思考着,一脸纠结的样子。
“什么意思啊?白玉兰……白?为什么是白玉兰呢?”他捂着头自说自话着。
那一大早就打理好的头发,此刻,已经被抓成了鸡窝。
若是叫那些个跟他有过一夜良宵的人见了,定会嫌弃不已。
“嗨!”他猛地起身,一只腿跺着脚下的地板,恍然大悟,“我懂了!”
“嗯?哦,好。”兰梅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兰管家,我先去你们主家,麻烦你看好秦曦。”周锦认真嘱咐着兰梅。
他一脸着急的样子,让兰梅也吓了一大跳。
“周少爷,您……是知道了吗?”兰梅镇定自若地看着他。
周锦脑袋微微一偏,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他礼貌地说道:“兰管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有关少爷失忆的事。”她丝毫不避讳地问着。
他低眸,不知道怎么说,内心深处纠结的很。
人们都说他郑彬失忆了,可他却觉得他没有失忆,他脑子里清醒的很呢。
“我总觉得……他不像失忆的样子。”周锦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今天跟他隔着门对话,他思路清晰,语气稳重,不像是一个失忆的人。”
兰梅仔细听着他的话,捡着重点问道:“隔着门对话?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这件事你先不要给秦曦说。”周锦说之前,给兰梅提着醒,“我今天去公司,邱志杰找了个借口把他关了起来。”
“关了起来?!他好大的胆子呀!”兰梅一听,气愤地直跺着脚。
“白女士这可真是养了一群吸血鬼亲戚啊,悉心用血养着他们,他们却反而起了逆反之心。”周锦笑呵呵地说着,丝毫不在意会把白女士得罪。
“哎~”兰梅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这件事你别管,瞒好秦曦,不要让她知道,她……她现在的身体要好好照顾着。”周锦支支吾吾地说着。
兰梅双手紧握,颔首微笑,说:“是,周公子,兰梅明白。”
他急切地说着,“我那边还有急事,你等我明天来找你。”
“好的,周少爷。”兰梅笑着回答道。
周锦说完,着急忙慌地走了,一边快步离开,一边打电话。
“嗯,准备一下,让他们今晚飞一趟法国,帮我送个人,9点机场见。”他说完,挂断了电话,钻进了自己黄色的兰博基尼里,启动车子,疾速前行。
半个小时的车程,周锦终于驶入郑家老宅大门。
阔气的大门,黑色的柏油马路,道路两旁是矮矮的茶花,再往里是修剪成花瓶的罗汉松,开了五分钟,是一条三岔路口,他直直驶去,沿着路穿过一片森林,继续又开了五分钟,终于看到了白色华丽的欧式别墅。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欧式宫殿。
他把车丢在花园外,然后自来熟地走过小桥,一到门口,门内的仆人便给他拉开了门。
一个穿着黑白色女仆装的年轻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用手势引领着他,给他带着路。
拐角处,女孩子轻声细语说道:“先生,这边儿请。”
周锦轻笑,他现在实在是来不及想其他。
穿过偌大的客厅,再路过厨房,走到会客厅,推开眼前玻璃门,两人走到了屋子后的后花园里。
又弯弯绕绕地走了两三分钟,周锦才看到站在果园里戴着手套摘水果的白女士。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为她提篮子的女仆。
白女士穿着粉红色的西装,黑色的中长头发微卷,显得气质高雅。
“女士。”他尊敬地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庄重严肃地喊道。
白女士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人站在自己身后,仔细一看,才认出这是周锦。
“怎么了?什么风把周家小少爷吹来我这儿来了呀?”白姿意轻声浅笑,打趣着他。
周锦的耳根子一下子就变红了,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耳朵,“女士说的哪儿的话呀,实在是小锦……太忙了。”
“呵呵,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白女士摘下白色园艺手套,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一颗紫红色的李子,递给了周锦,“小锦,替我尝尝这个品种如何。”
“是,女士。”周锦笑着上前,微微弯腰,双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果子。
“快给周小少爷擦一擦。”白女士招手,跟一旁陪同的女佣说道。
女佣连忙上前,接过周锦手中的李子,从白色蕾丝围裙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去果子表面的白霜,擦的反光发亮之后才双手交到了周锦手中。
他接过果子,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塞进了嘴里。
一颗李子塞进嘴,他的左颊被胀得鼓鼓囊囊的,像只正在进食的松鼠。
“汁水四溢,香脆可口,女士眼光真不错。”周锦讨好地一笑,抬起双手给白女士点了一个赞。
白女士被他哄的是花枝乱颤,笑得合不拢嘴,“呵呵呵呵呵……”
“女士,我有件事想跟你汇报。”他站得笔直,语气极为严肃。
白姿意见他这副面孔,摘下了手套,抬起手屏退了仆人。
“这边走。”白姿意笑着把他领到一旁的彩色玻璃圆桌旁。
两人落座,白姿意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
周锦却有些急促地看了看手表,动作很是明显。
“什么事儿啊?”白姿意转动着手腕上的帝王绿手镯。
“女士,我现在需要送您出国,请您相信我。”周锦双手握成拳头撑在膝头说道。
白姿意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周锦想了想,改变了原来想说的话,笑着说,“哎呀女士您也知道我母亲一直想去法国旅游,她一个人,哎哟喂她又怕,我父亲呢又忙,所以呢这不是得麻烦您陪她一下了吗?”
“也是,我也很久没陪她打麻将了,陪她去一趟法国也不错,可不能把她得罪咯,免得以后你母亲不跟我打麻将了。”白姿意非常好说话地说道,对他的话,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他笑着说道:“哪儿能啊,她哪儿敢不理您啊。”
“那我跟我儿媳妇打个电话,告知她一声,她现在这个身子,飞来飞去也不好。”白姿意说完,就起身去一旁给秦曦打电话。
周锦看着白女士的背影,转眸一看,天边燃起了火烧云,染的一片红,让他不由心惊胆战。
他也起身去跟母亲打电话,今天这件事一定要在九点之前做好。
周锦要送秦曦和白女士走,却不能同时送她们走,一来是怕打草惊蛇,二来是怕她们知道真相不愿意走。
把女人们送走,他们才能安下心来打完这场仗。
他懂郑彬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是呢?
陆家、陈家、曾家用这种“自降身价”的方式,虽然一时抢走了他们的客户、供应商,但这种方法是不可能长久的。
这是个长久的拉锯战,他们想慢慢耗死所有人。
傅如笙下班回家,换上秦曦给她买的毛茸茸拖鞋,把香奈儿包包放回了房间后就走了出来。
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手腕上的廉价小蓝表,有些紧张的样子。
“傅医生,吃饭。”兰梅摆放好餐具,朝她说道。
傅如笙走到饭桌前坐好,却迟迟没等到秦曦上桌。
直到她低头看见桌面上的一副碗筷,冷淡地问道:“秦曦不在家?”
“主子的事,少打听的好。”兰梅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傅如笙听着兰梅的话,觉得被轻视了,心中对她的怨恨又多了一分。
她抬眸,目光犀利地看着兰梅:“你个下人还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兰梅冷哼一声,有深意地看着她,说:“哼,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说完,她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傅如笙心不在焉地吃完饭,看见兰梅给端了碗粥出来,她连忙起身,“我给她送上去吧,正好给她把一下脉。”
“你一个西医,会号脉?”兰梅不相信地看着她。
傅如笙点头,不自然地笑着说:“略知一二,开一两个方子倒是不在话下。”
兰梅便把盘子放在了傅如笙的手上,粥是她熬的,谅她也没那个本事使坏。
傅如笙朝着兰梅浅浅一笑,她听见兰梅在背后说着,“这才是像话嘛。”
她忍下心中不适,扬起笑脸给秦曦送粥上楼。
“秦曦,吃饭了。”傅如笙推开半掩着的房门。
她看见美人侧躺在床上,玉臂撑着头,如墨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心中大为震撼。
秦曦看见她,也是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下床道:“谢谢你啊,傅小姐。”
她接过傅如笙手中的玉碗,轻轻拿起勺子,坐在单人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
傅如笙亲眼看见秦曦喝下那碗粥,她才放心地关上了房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