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奕这边让齐颜好好休息,等确定齐颜睡着之后,谢傅奕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
洛十二守在屋外,双手环胸,看着谢傅奕。
从谢傅奕回到相府,洛十二一直没跟他说上话。
“你终于回来了。”洛十二说着,看了看谢傅奕身后的们,眉梢一挑,开口道,“你让我的办事的,我差不多已经办好了吧?”
谢傅奕笑了笑,说:“还差一些火候。”
“还差一点?”洛十二扶额。
谢傅奕道:“等我看完老爷子,回来跟你说。”
“你去吧。”
谢傅奕走了几步,又停住:“齐颜这里,还要拜托你了。”
“放心。”洛十二挥了挥手,说,“人交给我保护,你就放心吧!”
…………
谢傅奕来到老爷子住处的时候,谢老太爷这里已经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了。
谢傅奕行了礼,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也让谢傅奕坐下说话,问道:“齐颜那边的麻烦,你解决没有?”
“解决了。”谢傅奕回道。
“解决了就好。”老爷子轻叹口气,说,“这几天,那些下人蠢蠢欲动,没少找麻烦,都是齐颜出面解决的。”
“那些人,我已经送到京兆府了。”谢傅奕顿了顿,说,“有他们好受的。”
谢老太爷颔首。
谢傅奕道:“这几日,我不在府上,让您跟齐颜受苦了。”
“到不至于。”谢老太爷说,“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齐颜,确实是吃了些苦,身为一个主子,整日不得不跟府中的下人们斗心机。”
谢傅奕道:“齐颜那边,我会安慰她的。”
但是……谢公子心里咕哝了一句,齐颜看起来不怎么在意……
“皇上这次放你回来,目的怕是不简单吧?”谢老太爷的话,拉回谢傅奕的神志。
谢傅奕顿了顿:“皇上让我五日之内,找出杀害二皇子与三皇子的凶手。”
“果然如此。”老爷子对此并不意外,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的注意到什么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皇上这么看重你,看重鹤隐卫,你便不能让皇上失望。”说着,目光朝着屋门口看去。
谢傅奕注意到了谢老太爷的反常,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不由朝着门口看去,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门口走进来一人。
“刘公公?”谢傅奕诧异。
谢老太爷冲谢傅奕道:“刘公公暂时住在我们府上。”
谢傅奕一顿,随即道:“欢迎之至!”
说完,又从刘公公道:“您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刘公公说,“我在谢家住的,我都不想回去了呢。”
谢傅奕笑了笑:“这几天,委屈您住在老太爷的院了,如今我回来了,立马给您安排客房。”
“不用。”刘公公摆摆手,“这里挺好!我跟谢老也有话说!就让我住在这里吧。”
“可是……”谢傅奕还想说什么,谢老太爷开口了,“刘公公说得对,我们两个有话说,就让他现住在我这里吧。”
“好的。”既然老太爷都在这么说了,谢傅奕自然是没有意见。
刘公公望着谢傅奕,长长叹口气,说:“这次,谢公子回来了,谢家也算有个主心骨了!”说着,看向谢老太爷,“谢老,您也能放心了。”
谢老太爷点头微笑。
谢傅奕本来有很多话想跟谢老太爷说,但是碍于刘公公在这里,他也就没有说那么多,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要告辞离开。
谢老太爷说:“最近齐颜挺辛苦的,你回来了,多陪陪她。”
“是。”谢傅奕巴不得多陪陪齐颜呢。
齐颜这边,并不知道谢老太爷那边的情况,齐颜迷迷瞪瞪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睁眼,谢傅奕正坐在她身边。
谢公子正低头边看着她,目光专注又认真:“醒了?”
齐颜眨眨眼,揉着惺忪睡眼,慢吞吞坐起身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谢傅奕说:“回来有一会儿了,见你睡的香,没忍心喊你。”
齐颜伸了伸懒腰,说:“我现在醒了……”
谢傅奕笑了笑。
齐颜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谢傅奕轻轻叹口气:“好,我说,我们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吧。”
“好!”齐颜点点头。
星儿已经准备了一桌子满满当当的午饭,尽管小丫鬟努力了,但是卖相看起来还是一般般,但是贵在用心。
“少夫人,我手艺没有满月姐姐好……”星儿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齐颜说,“我不挑食。”
小丫鬟听了少夫人的话开开心心下去了,谢傅奕帮齐颜夹菜,说:“多吃些。”
齐颜拿起碗筷,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种跟谢傅奕面对面一起吃饭的日子,似乎发生在很久之前了……
也确实很久了,现在仔细回味一下,自从张神医给她施了安魂九针之后,她恢复了记忆,之后,就没有跟谢傅奕同桌吃过饭。
“怎么了?”谢傅奕说,“不合胃口?”
谢公子说着,轻轻叹口气:“谢家的下人几乎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不怎么会做饭……你要是不喜欢,我带你出去吃。”
齐颜摇摇头:“没事么,我只是……”
谢傅奕盯着她看。
齐颜顿了顿:“……唏嘘感叹。”
“唏嘘什么?感叹什么?”
“都不是很重要的事。”齐颜说着,放下碗筷,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傅奕,“你说,吃饭的时候,什么都告诉我的。”
“好。”谢傅奕道,“你问。”
“只要我问,你都回答。”
“我现在知无不言。”谢傅奕道。
“所以……”齐颜顿了顿,“三皇子跟二皇子的事情……”
“是我做的。”谢傅奕道,“是我带着鹤隐卫做的。”
“背后是皇长孙指示的?”齐颜问。
谢傅奕道:“也不能算是皇长子指示的,算是合作吧。”
“你上次离开的时候,说要报仇。”齐颜道,“是在为谢夫人报仇吗?”
谢傅奕摇摇头,说:“娘亲的仇,我还没报。”
“那你杀二皇子跟三皇子……”齐颜说,“是报什么仇?”
“我的仇。”谢傅奕说。
“你的……仇?”齐颜更是不解,她重生而来,按理说,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但是谢傅奕现在说的这句话,让她一头雾水。
“齐颜,重生而来,你没有恨吗?”谢傅奕忽然问。
齐颜顿了顿,回道:“要说有的话……”
她看着谢傅奕,虽然嘴上没说,但是,谢傅奕心里清楚,齐颜要说什么,前世,她最恨的人,是他。
今生,若不是谢傅奕利用“谢傅休”的身份,千方百计,步步为营留住齐颜,齐颜早就与他谢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齐颜,这一生,我绝不负你。”谢傅奕说着,下意识想要去握住齐颜的手,被齐颜红着脸,避开了。
“先不说这个,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恨,这么说……你是有了?”
“对。”谢傅奕道,“我前世恨。”
“恨二皇子还有三皇子?”
“不只是他们。”谢傅奕说,“我恨的,是除了萧贺之外的,所有的皇族。”
齐颜一顿,咽了咽口水:“皇,皇族?”
谢傅奕望着他:“齐颜,前世鹤隐卫经历过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以后有时间,我会慢慢都讲给你,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刺杀三皇子跟二皇子早就在我跟萧贺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我们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动手。”
齐颜道:“那按照你们的计划,你们打算什么动手?”
“怎么也要明年了。”谢傅奕道,“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萧贺那边也急于救谢缈易,我这边被鹤唳卫陷害,正好关进大理寺,利用这一点,我们马上就动手了。”
“等一等!”齐颜喊住谢傅奕,“你,你再说的在详细一些,你被鹤唳卫陷害?”
“不错。”
“他们为什么陷害你?”齐颜道:“难道是担心鹤隐卫瓜他们权?”
“不亏是我娘子!”谢傅奕道,“说的一点没错。”
“真是这样的啊?”齐颜只是那么一猜,随口一说,没想到对了。
“齐颜,皇权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在这种权利身边熏陶的久了,任何人都会起贪心。”谢傅奕顿了顿,“何况是刘易那种本就贪婪的人。”
“刘易……”
“恩。”谢傅奕说,“就是这个人陷害我通敌叛国。”
“那皇上呢?”齐颜道,“皇上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了?”
“皇上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谢傅奕说,“他也有他的目的,刘易也是利用这一点,让皇上将我关进了大理寺牢房。”
“皇上的目的……”齐颜道,“皇上什么目的?”
“无非是他那些陈年旧事。”谢傅奕说,“他想利用我,拿捏住爷爷,但是,没成功。”
说道这里,谢傅奕顿了顿。
齐颜跟着他的思绪走,说道:“你刚才说,你被关进了大理寺牢房,用了‘正好’这个词……是你刺杀了二皇子他们,所以你能从大理寺牢房中,轻而易举出来……”
说到这里,齐颜一顿,随即意识到了一件事:“大理寺牢房中,也有鹤隐卫?!”
任远洋就是鹤隐卫之一!但是让齐颜没想到的,大理寺牢房中也有鹤隐卫的人……
“不!”齐颜又忽然摇着头,“就算牢房中有鹤隐卫,那么多人,你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进出……”
“对。”谢傅奕说着帮齐颜夹菜,“不要只顾着说,先吃饭,菜凉了对脾胃不好。”
齐颜没什么心情吃饭:“你是怎么从大理寺出来的?”
“你先吃了这些菜,我就告诉你。”谢傅奕道。
“恩!”齐颜低头扒拉饭菜。
“吃慢点……”谢傅奕叮嘱她,“小心,不要噎着了……”
齐颜急于知道答案,没听话,吃的急了!
“咳咳!咳!”让谢公子乌鸦嘴说中了,齐颜噎着了!
“齐颜,你没事吧?”谢傅奕一脸紧张,连忙给齐颜盛了汤,走到她身后,帮她顺背,“赶紧喝一口,顺一顺!”
齐颜接过,咕咚咕咚喝着。
“好点没?”谢傅奕俯身,一张关切的俊脸,忽然出现站起齐颜面前。
齐颜猝不及防,谢傅奕忽然靠的这么近,她下意识盯着近在咫尺地谢傅奕,顿了一下,结果,那到了嗓子眼的汤也走神了……
“咳咳!咳!”齐颜一下子呛到了!
她不现在不只是噎得慌,还呛得慌,咳嗽不知,扯得齐颜满脸通红!
“齐颜!你没事吧?!”谢傅奕见状,甚至有些慌忙脚乱,转身要去喊大夫。
“不用!”齐颜可丢不起那人,一把拽住了谢傅奕的袖子,“我没事,你,你不要喊人……”
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吃饭又是噎住,又是呛到,还要不要面子啊?!
“可是你……”
“我,我没事了。”齐颜按着自己的胸口,从刚才的意外中,缓过劲儿来。
“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齐颜坐好身体,这时候才注意到谢傅奕的衣袖还在自己的手。
“你,你也坐下吧。”齐颜说着,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谢傅奕。
谢傅奕动,俯身看着齐颜:“是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齐颜目光闪烁。
谢傅奕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就好。”
齐颜很不习惯两人忽然凑得这么近,红着脸,想要往后躲。
这次的齐颜只是躲,没有跟之前似得,一把推开谢傅奕。
谢傅奕似乎是受了鼓励,看着齐颜涨得通红的脸,目光越来越深……
“你……你坐回去啊……”齐颜开口,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没了曾经的冷漠,反而有些惊怯。
谢傅奕喉结上下滚动,他不仅没有坐回去自己的位置,还距离齐颜越来越近。
“你,你……”齐颜更慌了。
“齐颜……”谢傅奕声音在齐颜的耳边化开,像是经历了寒冬,此时迎来了春风的湖面,涤荡着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