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走了!
走的时候带着一身伤痕,刺眼的红色染红了她的皮毛,却没有给张君宝救治的机会。
狼群把她带走了,没有对人发动攻击。
看着小白离开的那一刻,张君宝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小白走在狼群里面,不时的扭头看向他,等走到远处的土丘时,突然抬头大叫起来。
“嗷呜……!”
悲戚,不舍,眷恋……,也许小白和他一样,也在伤心,只是那种感情没办法表达出来。
张君宝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整个人都麻木了,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而阿鲁他们就坐在桌子旁边,正看着他。
“班长,”张君宝迷迷糊糊的挣扎着坐起来,却感觉全身没有力气。
大脑门跑到他的身边,按住他说道:“君宝,好好休息会,我去给你端面条。”
张君宝浑浑噩噩的坐在床边,扫视了一圈屋里,火炉边上已经没有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了,他知道,小白是真的走了。
不一会儿,大脑门端着一小盆面条跑了回来,盆里漂浮着两根手指那么宽的面条,上面还飘散着一大片肉片,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肉。
“君宝,咱们连队的病号饭就是面条,咱们这没鸡蛋,你就凑合吃吧,这可是军哥亲自下厨做的。”
张君宝扭头看向军哥,对他说道:“谢谢军哥。”
“你小子赶紧吃了吧,要不然咱们班里的人都吃不上晚饭了。”
“嘿嘿……,”屋里响起一阵尴尬的笑声,大脑袋盯着那盆面条直流口水,却没有说话。
班里就只有张君宝一个人会做饭,张君宝笑了笑,接过面条,大口的吃了起来。
盆里放的是牛肉,还是藏在水缸后面的好东西,面条切得薄厚都不一样,像是疙瘩似的,但是却很好吃。
一盆热乎乎的面条下肚,张君宝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想尽量的避开火炉边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总是避不开,然后就会想到离开的小白。
她的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能够坚持多久?
虽然说已经是四月份了,草原上依旧很寒冷,小白能够熬过去吗?
当小白离开了,张君宝才发现他把小白当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无关什么人还是动物,有时候动物要比人更加可靠。
小白离开的第七天,张君宝渐渐的缓了过来,已经开始试着参加队列训练了,既然决定了要去教导队见见世面,总是要做一些准备的比较好。
远处一辆绿色的勇士吉普朝十三班的小院开了过来,凯凯立刻跑进屋里去喊阿鲁了,而张君宝他们几个人则好奇的看着究竟是谁会来这里。
车牌是团里的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首先下来的是一副拐杖,紧接着就听到了老岳的声音:“俺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
“是副连长!”
大脑袋激动地喊了一声,直接就从小院里跳了出去,跑到车边去迎接老岳了。
大脑门和凯凯紧随其后,张君宝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再见老岳,他的右小腿明显要比左边的小腿粗壮了不少,两根崭新的拐杖夹在他的胳肢窝里,看他走路的动作,还挺熟练。
“副连长,你咋了?”
“没事,先回去再说。”
“那我背你吧。”
人高马大的大脑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大脑袋,走到老岳的身前弯下了腰,示意老岳上去。
老岳摆了摆手,说道:“得了吧,我还没有到那种瘫痪的地步呢,用不着你们背我。”
说完话,老岳拄着双拐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小院,然后走进了宿舍。
军哥去招呼了一声开车的司机,可是司机根本就没有多做停留,扭身就走了。
冷清的宿舍里随着老岳的回归似乎又有了一些朝气,张君宝进屋的时候,老岳已经靠在床上开始唠嗑了。
“我这腿没事,就是打球的时候一下子就给崴了,谁知道正好碰上一个鸟人撞了我一下,小腿骨就骨裂了。”
“哎呀,这腿真不结实。”
大脑袋一句话,班里的人脸色顿时一黑,屋子里的空气都显得压抑了。
“大脑袋你去边上玩去,哪都有你。”
凯凯见势不妙立刻拉着大脑袋到一边给老岳收拾行李去了,张君宝就站在门后面静静地看着,对于他来说,现在老岳的故事就是一个故事,他似乎已经很难融入到里面了。
“咱们团长快要走了,听说六月份左右就要去防化团任职了。”
“平调?”阿鲁皱眉问道,“那有啥意思啊?老李应该提副师了吧?”
“是预备役防化团,都他么的转业了。”
“握草!”
这一下阿鲁和军哥全都震惊了,一个重型机械化步兵团的团长好端端的转业到地方任预备役防化团的团长,这一定是上级的脑袋秀逗了。
“不仅是团长要走,咱们团里的人事调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副团长去防空团当政委了,参谋长似乎要去师里当副参谋长,师政委已经去国防大学报道了……,这一系列的人事变动,我也是回来之后才听说的。”
“咱们部队现在这么乱了吗?”阿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皱着眉,不时地会叹几口气。
“我回来之后就递交转业申请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退伍的时候,我也就退了。”
“副连长,你玩真的啊?”
这次张君宝也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老岳竟然说干就干。
虽然他的年纪有些大了,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草率的转业啊。
“那还能有假的啊,我已经结婚了,总不能让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担心受怕的,再说了,这次受伤以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还是回家多陪陪家人吧,想想应该也不错。”
老岳说道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鲁轻轻的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
当兵的哪有时间陪家人啊?
下士三年,两次休假,每次休假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离家五年,只能够待上不到两个月,谁的心里不难受啊?
张君宝去做晚饭的时候,小院里还能够闻见那股子浓烈的烟味,垃圾桶的旁边散落着十几个烟头,看到这些,他只能苦笑两声,却帮不上什么忙。
老岳结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懂得了责任和家庭。
阿鲁也结婚了,他还有儿子,也许他也不想等到若干年以后,儿子会跟你说没有父亲的童年是多么可怕。
一边是家,一边是国,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