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一时之间还没办法相信。

　　曹青青的种种表现，实在太让人疑心。放重了香料，以至于书房之中全是沉水香的味道，像是故意似的。又多次出现在玉璟的面前，眼泪眼神身段用得炉火纯青，让玉璟对她另眼相看，提拔她做了擦扫书房这种轻松活计，又把她安排在了毓秀的身边。曹青青自己说出的各种凄惨身世和坚强向上的意志，也让她迅速在王府里收获了一众下人的好感。

　　这迅速收买人心和向上爬的工夫，可不像是单纯毫不知世事的人。

　　毓秀自己取过大医手中的沉水香粒子，放到鼻边轻轻嗅了一下。浓郁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她原以为这香料之中有问题，曹青青做了手脚在上头，可是大医却告诉她这些香料再寻常不过了。

　　莫非是自己疑心过甚了？

　　莫非曹青青就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女子？

　　毓秀竟然一瞬间有些动摇，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起来。

　　她稳定了心神，对着大医道：“你在看看，这鎏金香炉的里里外外，是不是都没问题。”

　　云芝将香炉灭了，把里头的香灰倒出来。大医用木棒子翻了翻这些香灰，又看又闻。复而又将目光聚集到这尊鎏金的香炉上来。他仔仔细细地摩挲，甚至用手敲打。良久，方才将这些用具都收起来：“回王妃，全都没有问题。”

　　云芝与毓秀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皆有些困惑。

　　“烦请大医再看看墙上那副画。”

　　墙上那副画，乃是曹青青之前刚拿来挂上的那副山水图。

　　大医上前取下这幅画，放在案牍上。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先是闻了闻墨香，又看了看这画框内有没有夹杂着什么腌臜东西。里里外外都看过三遍之后，他才将画又挂回了墙上，“这画，也没有半点问题。”

　　毓秀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番，对着大医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大医应了声，背起了自己的小箱子行礼退出。

　　毓秀慢悠悠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走回书桌后头轻轻坐下：“为何会没有问题？”

　　云芝脑子也在飞快地思索，暂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非真是咱们想得太多，怀疑错了人？”毓秀自言自语道。

　　云芝原本是打定了认为曹青青有问题，只等着要抓住她的小辫子的。此时竟然也犹豫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看看吧，”毓秀定定地说道，“若是她没问题，我也不会平白给她安上什么罪过。可她若是真的心机不纯，定然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也会有她好看。”

　　云芝点点头。

　　几日的光景又这样过去了。曹青青每日来看炉换香，在云芝的厉声嘱咐下，终于学会了把香味放淡些许。她每日来到书房擦扫多宝格，打扫书房的东西，又勤快又利索，同时还细心，连一尊小佛像以及墙上挂着的画的画框，都端一盆水来蘸着水仔细擦干净。

　　她看的书也越来越多，和玉璟也偶尔能说上几句话。遇上玉璟心情好的时候，兴许还会教她些东西。

　　她在下人的中的口碑也是越来越好。只因为灵蕴这个好讲话的经常在大家面前夸曹青青，而曹青青也确实经常在干活或者物资上帮着他们。有家中困窘的，没等杜瑞那边知道，曹青青就偷偷塞了一小包银子过去。这样的事情在下人之中传开了，曹青青自然受到他们的尊重和喜爱，一时间风头无两。

　　毓秀在书房中，安安静静地听着云芝禀报着这一切。待等云芝说完了，她方才说道：“她倒是个极会做人的。”

　　“是啊，”云芝忽然瞥了毓秀一眼，支支吾吾，“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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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

　　“说罢。”

　　云芝点点头，“这几日我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话，是有关王爷和王妃的。”

　　“哦？”毓秀抬起头来，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你倒说说，是个什么话。”

　　云芝说道：“关于王妃不孕的事儿。我听到有多嘴的婆子说王妃嫁入王府前掉进了冰湖之中，因此损坏了身子，这辈子不能生育了。”

　　毓秀眼神骤然变冷，“是吗？”

　　“不止这些，我还听他们说，王爷这段时间和曹青青走得特别近，他们说曾听到王爷与曹青青同处书房或者练武场，笑语晏晏，融洽得不得了。他们都觉得，王爷不日就会把曹青青纳入房中，让她来生儿育女呢。”

　　毓秀一下子气得站了起来，“有这种话？”

　　云芝端上一杯清茶，“王妃莫气，喝口茶。”

　　毓秀摇摇头，将这杯清茶又放在了桌上，“她与王爷不过就说了几句话，竟然都被传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听着生气。”

　　“是啊，”云芝也是愤愤，“传言这东西最不可信了。”

　　毓秀忽而想起了自己之前对曹青青的试探，她问云芝道：“这些人可提起过多子图的事情？”

　　云芝仰着脑袋细细地想了一番，“没有。这几天我偷偷摸摸听了这些人说了许多话，可是半点没听到有关多子图的事情。”

　　毓秀眼中更添几分困惑。

　　正当此时，玉璟推开书房的门进了来，见着毓秀就笑道：“整天闷在书房里，怎么也不出去走走？”

　　毓秀见到是玉璟，轻笑道：“我倒没觉得闷。这里书太多，随意挑出一本，一翻开就过了一天。”说着，上前将玉璟额头上出的汗给擦了擦，见他穿着的一身箭装，问道：“王爷又去练武了？”

　　没等玉璟回答，门外又跑进来个穿着利落的女子，定睛一看，却是曹青青。

　　曹青青道：“王爷走得好快，奴婢赶得腿脚都痛了……王妃也在，奴婢见过王妃。”

　　这话隐隐告诉了毓秀一些东西，她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来，“王爷方才与青青姑娘一道练武么？”

　　玉璟说道：“同在练武场罢了。”

　　曹青青笑道：“是奴婢学武心切，求着王爷教了几招，王妃莫要介怀。”

　　“原来是这样。”毓秀带着微微冰冷的笑意，坐了回去。

　　“是，”曹青青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服整了整。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在合体的衣服的包裹下显得更加迷人，“王爷是个英武的，他舞剑的时候，奴婢仿佛觉得是吕布再世呢。”

　　玉璟站立一旁，不置可否。

　　听得曹青青这样说，毓秀心中却不免生出了别样的想法。夸玉璟是吕布再世，一方面是夸玉璟武功高强，英勇盖世，可吕布不是还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说么？曹青青故意举了这个例子，仿佛还有别的意思。

　　毓秀听得她这像是挑衅一样的话语，眼神更冷了几分。

　　玉璟要把把腰上挂着的络子摘掉，曹青青见状，直接跪在了玉璟身旁，伸出手帮着玉璟解去腰上的络子。只是她双手刚一触碰到玉璟的腰，面上就飞上一片霞色。玉璟站立着，因此并不知道曹青青的脸色，但是从毓秀那个角度，却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曹青青的模样，一时间怒气升腾。

　　她语气有些冲，道：“曹青青，你出去！”

　　曹青青懦懦地收回了手，无辜道：“王妃……”

　　毓秀实在是太讨厌她这莹莹含泪的无辜样子了，心头的火气更添了三分：“滚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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