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草坡那边，脚步声渐渐走远，再也听不见昭王和裴意欢的声音之后，草坡这头的毓秀和玉璟方才能够长舒一口气。

　　玉璟胆子大，悄悄地把身子支得更高了一些，一双眼睛露在了草坡外头，略微能看到朝着丛林越走越远的那对男女。

　　“看那身影，是昭王没错。可是另一个人么……倒像是个寻常的婢子？”

　　毓秀拉了拉玉璟的手，眼珠子转了转，“想来也该是这样。裴意欢正怀着胎呢，如何能容到处乱走，甚至是参加狩猎？为了今日和昭王短暂会一面，交流情报，她可不得打扮成侍婢的模样，才好蒙混过关么！”

　　玉璟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

　　方才那个女声，他听着倒也像是裴侧妃的声音。

　　他悄悄问道：“他们说的东西，你听清楚了多少？”

　　毓秀凝重地摇了摇头，“昭王实在太小心了。已经找了这么个僻静的角落和裴意欢说话，可是说到最重要的事儿的时候，还是会用耳语的方式交谈。我只能听到前面的只言片语，至于后面，声音实在太轻，我听不清楚。”

　　玉璟也点点头。那后面的言语，比树叶偶尔从树枝掉下来，落在草地上的窸窣声还要轻。任他耳力多么好，也听不见两人交谈的具体内容。

　　“不过……通过前面一些话，以及两个人的表现，倒是可以推测出一些信息。”

　　玉璟和毓秀四目相对，“没错。裴意欢后头站着的人，就是昭王。裴意欢，就是昭王安插到裕王府的眼线。”

　　毓秀恨恨地说：“先前只觉得她可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背景，真是轻敌了。”

　　玉璟的声音无不幽深，“看来是咱们太过小看昭王的本事了。他既然能有那个本事把自己的眼线送到裕王府，甚至让她坐上了裕王侧妃的位子，那么，咱们府里，未尝没有。”

　　毓秀无奈地点点头，“这次回去，必然要细查。”

　　“咱们……要把裴意欢的事儿，告诉王嫂么？”

　　毓秀点点头，“自然要说，而且，还要尽快说。我总有种感觉，这事儿拖得越迟，兴许，惹出来的麻烦就越不好收拾。

　　”

　　……

　　鸣金三声，狩猎止。

　　参与狩猎的诸人皆驾着大马，一个一个陆陆续续地从密茫的丛林中出了来。后头跟着的一大帮小厮等，手中皆慢慢托着此次狩猎的成果。大的有皮肉紧实、毛色鲜亮的鹿，那鹿此时还未死透，因为伤口的痛苦，时不时还挣扎两下，抽搐几下腿。小的就是一些野鸡、山兔，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

　　毓秀和玉璟也一道出了来，环绕了一周，却没有看见裕王、温珺和裴意欢的影子。

　　二人正疑惑，一道朗朗的男声就传了过来，“凌王和凌王妃真是恩爱！连狩猎都是同进同出，看来夫妻感情，格外和睦啊。”

　　玉璟转头一看，是昭王。

　　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神色，只是摆了摆手，“嗯。多谢昭王兄夸奖！”

　　“不过……凌王的猎物呢？去了这么久，总不会没打到什么猎物吧？”昭王眼中闪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狡黠，看起来倒像是一只久居阴暗处的狐狸，莫名让人心中发毛。

　　玉璟和毓秀对视了一眼，“倒是有一些猎物。”说罢，玉璟拍拍手，自有一小队的人托着些猎物出来，扔在了地上。

　　昭王抬起眼皮一看，地上的尽是一些兔子、山鸡。唯一可以看得上眼的，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可看这只狐狸，毛发并不鲜亮，看起来垂垂老矣，毫无生气，乃是一只年龄大了的将死的狐狸。

　　他嗤笑了一声，“好弟弟，你可是个定国安邦的大将军！怎么……怎么就打到了这么一些玩意儿？你莫不是在刻意隐藏实力吧？”

　　隐藏实力？

　　不妙！

　　果然，这话落下没多久，毓秀就看到一帮奴才伺候着坐下的周彻之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她心头暗恼，这个昭王真不是个省油的货色，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着要给他们找点麻烦，让他们头痛才好。

　　如今，昭王借题发挥，用这个事儿来说玉璟隐藏实力。周彻之这个皇帝听了，心中定然不悦。他一定会想到——若是凌王在狩猎这一事中都会隐藏实力，那么，在兵权、皇权争夺之中，会不会也隐藏了实力，好韬光养晦，壮大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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