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就是来度蜜月的！白娶了一个媳妇，一毛钱没花，再不领上转一转能说的过去吗？周勇娶不上媳妇你们说，这个那个，媳妇不得拿钱娶？谁给周勇掏钱？爸爸掏？妈妈掏？别说掏钱给娃娶媳妇了，不把娃刮干了不罢手，娃娶了一个不要钱的媳妇，你们还嫌这个，嫌那个！都是养丫头养儿子的！人家丫头也是娘心上的肉！差不多行了！一个一个的看见了夹枪带棒的！那么远从新疆跑来看一眼就行了！还真的想当这个当那个的？可笑的很！人家病哈了，看人家的舅舅都不行，买给你们了？掏了多少钱？买死了吗？”我没有回答什么，舅妈扯着铜锣嗓子一吼。所有人不啃声了。

　　我有些委屈。想哭，再次想哭！这个看起来胖乎乎肉嘟嘟的舅妈，居然这么说！真的没想到。

　　“你看你这个嘴！大姐就是顺口一说，你当真了你还……”舅舅一下子虎了脸说舅妈。

　　“我也是顺口一说！你们都不要当真！周勇的这个媳妇子现在在我们家里做客，我就是主家，我就是她的半个娘家人，你们都不要没事找事，欺负人家没娘家知道吗？周勇不好意思护，我护！”舅妈说完对我说，“来丫头，跟舅妈做饭去！你婆婆有那么多人伺候呢！我们就是外人，伺候了也落不到好！”

　　我看看周勇。“你把裤子换上去。穿裙子不方便。”周勇这么对我说了一句。

　　这就是允许我出去了？

　　大姨的脸就跟猪肺子一样铁青了。不过没有说什么话。因为炕上还有外爷外奶，还有周勇他妈妈。看样子舅妈跟大姨之间有矛盾是真的！舅妈可能是看不惯大姨一见我就那么说才替我说话的。不过我还是挺感谢她的。因为她把大姨数落一通的时候，也给我撑了面子。

　　到了厨房里舅妈就开始说大姨的坏了！说她结婚的时候岁数不大，娘家就在大姨婆家队上。因为她娘家穷，嫁过来什么都不会做，婆婆骂，公公训，加上大姨三天两头过来挑唆，她说她都几次想喝农药自杀了！现在她不怕了，就是见不得大姨那副嘴脸。昨天来了一听周丽说的周勇晒吃大餐的照片，几个人气的不行了！你躺在床上等死，还不让别人高兴了？

　　舅妈还说周丽也挺是非的，跟着她大姨这了那了的。本来就是下来转一圈子的，结果就听了大姨的话，想让她妈妈落叶归根！本来这里的风俗习惯不能让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门上走的，可她们三说两说的在县城里买了一个公墓，说到时候在大姨家设灵堂，做法事，不进老坟！

　　这几天大姨夫不愿意，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外地人不能在庄子里设灵堂，就跟大姨闹别扭！所以舅舅就觉得让别人说闲话不好，还不如回新疆去呢！可就是大姨和周丽不愿意！一直不走！你说你们自己有家不回，非要在这里让人伺候，谁愿意是不是？我要不是看自己男人的面子，我伺候两个老的就不错了，伺候你们凭啥呢？

　　舅妈从进厨房就开始说。说的我头昏脑涨的。除了点头除了“哦哦”以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舅妈还说老大，就是周勇的大舅，一听周丽准备把妈妈葬在这里，都好好不回来，害怕周丽她们住在自己家里，万一哪里不对劲了，咽气了就麻烦了！说是儿子叫他们去看铺子，住在兰州不回来了！

　　周勇进来的时候我感觉我耳朵里全是舅妈的声音。“嗡嗡”响。

　　“你会做饭吗？”周勇进来就说。

　　“不会，我就是给舅妈打个下手。”我笑着说。

　　“麻烦舅妈了！你多学着点，不会做饭在这里是会被人笑话的。”周勇笑着说。

　　“你们都是工作的人，不会做就不会做吗！我们媳妇就不会做饭。现在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舅妈说着，回头问周勇，“你们商量好了没有？你妈妈怎么办？”

　　“还能怎么商量呢？明天去医院，到医院再说吧！反正她不回去我也没办法！”

　　“你就不应该给你妈妈那么多钱，她现在这样就应该由宋家辉的老爹管，没有离婚，没有办手续，病成这样了他们不管能行吗？好的时候给他们养儿子，做牛做马，病了就不管不顾！害得周丽离了婚，还想把你也榨干了！我要是你妈，我没脸跟你要钱！你两岁她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长大了才管了几回？现在一有事情就跟你要钱，就让你出头，凭什么？周丽管她天经地义，周丽是她养大的，你来？还一天摆着个哭脸给谁看？她拿命养大的儿子现在根本不管她了！她还不是一句话都没有吗？好意思说你媳妇？在医院你看她说的话？我们进去了还说，你大姨第一次见你媳妇，看她那个样子？太气人了！我就是看不惯她咋了？我……”

　　“不生气了舅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谁叫她是我妈呢？我明天把她送到医院去，后天就回去了。她们想怎么样怎么样，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钱不够我可以想办法，别的，我只能尊重她们了！毕竟还有宋家辉和他爸爸呢！我做不了主是不是？”周勇说完看看我，“我媳妇这两天受委屈了。早知道不带她来了！舅妈说的对，没花一分钱娶得媳妇，还不带出来转转不好，后天我们就去上海！玩两天就回家！以后就算来也是我一个人。不让你受委屈了好吗？”

　　“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觉得现在我有点理解周勇为什么不跟我说他们家的任何事情了，因为太复杂。他说不清楚！由不得的有些心疼他了。两岁多没有妈妈了，怎么长大的？

　　吃饭的时候他妈妈吃了一大碗饭，周丽还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做透析了是不是胃口好了？吃了这么多？

　　他妈妈笑了笑，说主要是周勇也在，大姐也在，你们都在，我心里高兴！说完叹了口气，“要是小辉在的话就更好了！我们娘们就聚齐了。”

　　“你就别提小辉了。他这几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肯定是因为没给他借钱生气了。也不想想他现在跟我借钱对不对？”周丽生气的说。

　　“他也有他的难处是不是？好不容易找个对象要结婚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人管他。他也不像周勇有本事。只能找你借了。就是来回跑也要花钱是不是？……”

　　“他还有难处了？有老子有工作。自己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怪谁？你就不要再替他操心了。想想他对你怎么样就行了！”周丽气呼呼的说，说完了以后下了炕。

　　周勇一直盯着他妈妈看，看了一下他坐起来，坐过去抓住他妈妈的手，他的脸色有点变了。虽然很细微，但是我能感觉他不对劲。

　　“妈，你放心，家辉没事的。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下来一趟。妈，还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趁着我在的时候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周勇的手还抓着他妈妈的手，说的时候很认真。

　　“还能有什么心里话？我希望我走的时候你也在我跟前，你能做到吗？……”他妈妈居然这么说。

　　“能呀！大不了我不回去了对不对？好了妈，你先休息，我给家辉打电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我跟他一块说。”周勇说着掏出手机。

　　“你真打呀？家辉不来怎么办？”

　　“他敢不来，我收拾他！你还想跟家辉说什么？”周勇的手机亮着灯，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手有点抖。

　　“你不要收拾他。他来不来都行，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你要是不叫他，他还会说你们没有叫他们了，叫了他来不来都是他的事情！我看见你也就高兴了！周勇，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今天也不该跟你媳妇发脾气。你媳妇可以呢！没有跟我生气，我儿子的眼光不错！……”

　　“你才知道你儿子的眼光不错了？妈，还有什么话想说？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聊过天了。现在聊一会吧？”

　　周勇看看我，眼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我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心里有事。

　　“聊什么呢？你们过得好就行了。妈妈就知足了。你赶紧给家辉打电话，让他赶紧下来。要是他来了妈妈不在了，就让他后悔去吧！”

　　“好吧！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你休息一会。”周勇说着下了炕。临下去对大姨说，“你好好陪着我妈妈，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早点叫我。”

　　大姨一直躺在那里跟自己丫头打电话，刚才的事情她可能都没有听到。

　　我直接跟着周勇下了炕。

　　出了门周勇就对我说，“妈不行了，我去跟舅舅说一声，现在就去医院！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你别胡说！”我差点被吓死。腿一软就靠在他身上。

　　“没有胡说。我是医生！你去收拾一下，等会一块去医院。”他说完进了他舅舅的房子。

　　我收拾完东西走到舅舅房子的时候，看见周丽哭的一塌糊涂的，舅舅正在打电话，舅妈忙着找什么东西。

　　“车来了没有？直接去县医院。到时候直接停在医院的殡仪馆里。就不拉到大姨家设灵堂了！”周勇对舅舅说。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忽然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说。

　　“但愿能看错了吧！”他在我肩膀上抓了抓。然后就对周丽说，“你不要这样，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要让妈妈察觉出来。对了，把大姨叫出来，跟她说一下。要是家里没事也去医院吧！别说那么严重，就说医院通知现在去占床位。明天去就没有床位了。”周勇对周丽说。

　　我觉得我的心一直在抖，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担心他妈妈真的会熬不过今晚，还是担心周勇说的不对？要是他妈妈真的走了，我觉得周勇肯定会伤心，但是他的医术没问题，要是他妈妈没事，那么他可能会高兴，但是他的医术就会让别人怀疑他的目的！是不是在咒自己的妈妈活不过今天晚上？不论哪样？我都觉得我好像都不想面对！因为太突然了！明明看起来好多了，他却非要说不行了！可能吗？

　　车来了，天也黑透了。周勇的妈妈听说去医院，居然没有说什么，舅舅说床位紧的很，医院打电话说赶紧过来，要不然别人就住进去了。所以她好像没怎么怀疑。而且外爷外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老爷子还说过两天去医院看她时她还高兴的说把我妈也叫上。

　　然后我就看见了舅舅的脸黑了黑。“看啥看？好好的有啥看的！”

　　大姨糊里糊涂的。上了车以后还说“不行的话我回去吧？家里没人不行。我明天早上再过来吗！”

　　“你干嘛呢？有专车不坐。明天早上还不得掏车票呢吗？”舅舅没好气的说。

　　一听车票大姨就不吭声了！

　　面包车，周丽和她妈妈还有大姨坐在第一排，我和周勇坐在后面。

　　我把手放在他手上，特别想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究竟是不是真的？好好的人，他非要说不行了！真的很吓人。

　　他回头看看我，“你真的没看错？”我再次小声说。

　　他摇摇头，“没事的！”他也小声说。

　　我不知道这句没事的究竟什么意思？不过我觉得我不能继续再问了！因为他的手反捏住我的手。特别用力！我感觉出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县城离这里不远。但是车刚驶进县城的时候周丽叫了一声，“周勇，妈的手冰冰的。”

　　周勇急忙凑过去，然后舅舅就让司机快点开车！等到了医院门口。周勇跳下去抱起他妈妈就往医院冲过去！

　　急诊室里的医生一看情况，就说马上抢救室。

　　周勇直接说放弃抢救。因为人已经不行了。就让他妈妈静静的离开吧！

　　那个医生生气的说“不抢救你们拉到医院干什么？”

　　周勇一把抓起医生的衣领，“要是能抢救我就不来医院了！我不要那些冰冰凉凉的器械折腾我妈妈知道吗？我们不需要抢救，只需要一个可以送她上路的地方！”周勇说完，放下医生，回头看他妈妈怎么样了。

　　舅舅就跟医生解释，他是医生，大医生！他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你就开急诊抢救无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