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莲
曹苒回想起昏睡前的场景,默默的收回手,尴尬的微笑道:“冒犯殿下了,你不会介意吧?”话一出口,曹苒就想连呸三声,她才是女孩子,吃亏的应该是自己,怎么说的跟占了他的便宜似的。
宇文勖被占了便宜一样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语气更像是私会情人:“还好这翠竹苑没人敢来,不然被王妃知道了,恐怕你就要遭殃了。”
她不禁一个冷颤,他该不会误以为她是在调戏他吧!迷迷糊糊的记忆里可能是有些胡言乱语,但还好没什么难为情的画面。眼角瞟见身上干净的新衣,微长着嘴刚想说些什么。
宇文勖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先一步开了口:“李嬷嬷帮你换的,她刚走。”又从怀中取出小瓷瓶,左右晃了晃:“休息好了我们就开始吧。”他不想让她追问他怎么没有抽手离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愿意承认听到她恍惚的喃语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他想他只是在这里等她醒过来用她特有的方式取走嗜月的血罢了,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更加关心的是青莲的身体。
青莲越来越虚弱了。虽然每次用药后她都表现的很轻松,但她红润的脸庞撒发着她从不触碰的胭脂香,浓郁的胭脂气息刺激了他的神经。她一定很不好,难以想象她卸了妆之后苍白的样子,他不想戳穿她,就好像只要他不去戳穿,她就会真的会一直好好的。宇文勖从来不是个自欺欺人的逃避者,唯独这件事除外。
当年青莲几乎奄奄一息,幸而他找到了神医乔连子。乔连子把药方交给他的时候说的很清楚:“青莲的伤太重了,只能用雪狼之血做药引激发出强劲的药效才能护住最后一丝心脉。但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一旦用了雪狼之血,就必须永远的用下去,一旦停止,任何药物对她来说都如同饮水毫无作用。此外雪狼之血药效强猛,乍一用时会很有效果,但随着使用的次数增多,她身体的内需也会越来越强烈,药的作用也就会越来越差,到那个时候任谁也无能为力了。”
他亲赴梅里雪山带回了嗜月,为了保持药效,每月取嗜月的血制成药丸。五年时间里,青莲的身体虽不及常人,但一直平稳。一直以来他对乔连子所说的后半句话都持怀疑的态度,而现在他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一天。
曹苒用丝巾遮住了口鼻,打开装有木槿的盒子让嗜月闻了闻,木槿已经风干但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嗜月很快就昏睡了过去。有了上一次的尝试,这次操作更加的行云流水。
宇文勖依旧在一旁凝视着她别有章法的动作,好像这个女人总能让他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就比如现在她正带着一点鼻音,举着自制的取血针,叫他过去帮她扶稳瓷瓶,就好像在她眼里从来没有过他的皇子身份。他竟不计较的挽起了衣袖走了过去。
处理完嗜月的伤口,曹苒对正准备起身离去的宇文勖,有些犹疑的说:“有件事想问问殿下,但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曹苒心想,毕竟小泉子死在王府,如果她直接说小泉子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他会不会直接灭了她的口。
“问吧。”宇文勖答得爽快。
“那个小泉子真的是被嗜月咬伤致死的么?”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她也没有什么证据,但就是觉得小泉子的死跟他破坏院门的事情有关。
他看向她的目光顿了顿,恍然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要问我要嗜月的血做什么呢。”
曹苒微愣了一会,站在他的角度一定觉得她应该更关心这个问题,可是她已经从李嬷嬷那知道了答案。用力的点点头,装作一副也很渴望知道的眼神,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一问。”
关于青莲,他不曾和任何人提起,青莲日渐憔悴的身体让他压抑的心情很渴望能够有所释放。宇文勖轻叹一声,又折回座椅上,准备打开话匣子。
他黯然的看着曹苒:“嗜月的血是用来给青莲制药,她就要死了。”他说的很直接,一点也没有避讳。
最近曹苒对‘死’这个字特别的敏感,她明显的感觉到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脑子嗡嗡的震了震。他的目光很空洞,一定是伤心到了极致,曹苒有些干涩的嘴唇动了两下,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不知说什么好。
好在他并没有等着她说些什么,又继续说道:“她是一个很美又很善良的女孩儿,从小就是这样。她经常会救一些小动物回来,不管是什么动物她都能把他们养好在放走。”停了片刻:“我也是这样被她救回去的,那个时候我十四岁。她比我要小两岁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把我从山上背回去。”
曹苒其实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往事,但又不忍打断他,只好附和两句:“这么善良的人身上一定会发生奇迹的。”她是想说青莲也许不会死的,但是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慰很无力,所以一开口就没有配上一个坚定的语调。
宇文勖好像并没有听到她无力的安慰,自顾的说着:“如果她知道我为她囚禁了一只雪狼,还每个月都用雪狼的血做药引,她一定会非常的自责。”
曹苒认识的宇文勖从来没有过像他这样柔情,更加意识到这个祁王果真不是她认识的宇文勖。暗中感叹上天真的是在捉弄她,前世今生都在她身边安放了一个这样的阳光男孩,却又与她擦肩而过。
曹苒缓缓地露出一丝微笑,想试着让他放松:“奴婢能为殿下做的就是降低嗜月的痛苦,减少她的自责,让她更轻松的度过每一天。”
宇文勖的眼底终于恢复了锐利,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会让她每天都过得轻松快乐。”
“你还问我什么?关于……小泉子?”话锋一转,他不想在说过多的关于青莲的事情,竟对一个婢女说这些已经是他意料之外。
曹苒显然没有跟上他跳跃性的说话方式,经他一提才想起原本想要问得话:“啊,我是说小泉子的死真的是嗜月造成的么?”
“不然呢。”顿了一下又坦诚说道:“不过那日给小泉子诊治的大夫虽不是太医,但是医术上也极少出错。虽然有些蹊跷,但是他的确伤的血肉模糊,应该不会是别的什么原因。”
曹苒很庆幸听到的不是“只是病死个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