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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清净

  “只问生,不问死;只问现世,不问来世;只问七情六欲,不问耳根清净。“

  听得一阵“咣啷“作响的声音,两枚铜钱币,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们正中,四个人齐齐的望去,一口破碗伸了过来:“你们当中有人位极人臣,有人母仪天下,还有人荣登大宝成为九五至尊,这样矜贵的命,还不赏我银子。“

  “噗――“

  最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的便是冯表姐:“被你说的江山都要变色易主了,那还少一个人,哪儿去了?是驾鹤西去,还是见到阎王?“

  “表姐,什么见阎王,怎么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希希闻言只觉心惊肉跳,她连忙催促着道:“可是少了一个人?“

  那和尚又道:“不少,不少,谁跟你说少的,卜辞可是四个人的。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一个先死后生,一个虽死犹生。“

  不是生就是死,两个姑娘家听得只冒冷汗,一时怔住了,荣帝闻言却是若有所思:“那依你说适才所说,这四句卜辞如何对应我们四个人。“

  “你这老秃驴都瞎说些什么。“沈天放喷着酒气一拍桌子,两枚铜钱当即叮叮当当飞落下来跌入江面掀起小小朵波澜,转瞬不见。

  “乱了,乱了,真真是全乱了,本来是能够预见的命盘,偏被这么一拍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都是些痴得不能再痴的人呐……“

  荣帝原想逮着那和尚再问个究竟,谁知他竟是大惊失色,夺路便是一阵飞奔,快到众人还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便消逝于茫茫夜色。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沈天放潇洒地扯了个头:“什么狗屁母仪天下,位极人臣,就爷这德行能混入宫中谋个一官半职守着娘子便是修成正果。“

  “可不是?我要有命做娘娘,选秀的时候还能给刷下来,臭痞子,你可都是答应了的,过两日医科,你若不能一举考中,提头来见我。“

  “若我一举考中,你怎么犒劳我呀?总该是给了我吧!“

  “作死的,你想嚷得人尽皆知。“

  “迟早都要作夫妻。“

  ……

  后来的话,他两个越说越暧昧露骨,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希希面红耳赤酒也醒了几分,偷眼望向荣帝,只见他侧身低头、以手支颐,以她从不曾见过的姿态陷入了沉思。

  想必他是在想那和尚占过的卦,她这样想,只觉不应打搅他,便静静地陪着他,直至他收回缱绻地思恕一脸歉意地握着她被风吹得冰凉地小手……

  若不是七年之后,她那般冷漠决绝,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必会认为她还是曾经的她,枯坐于龙德宫幽深地殿阁中,荣帝是强烈地怀念从前的明月清风,希希曾一脸恬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时他分明是一无所有,却无比幸福。

  可为什么如今他拥有了想要的一切,皇位、江山、贤妻、美妾……心还是有着深不见底的空?他不停地问自己,难道这一生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他甚至还曾经幸运的拥有过这世间最纯粹的爱情。

  他拥有了一个强势男人所有的梦想,那样完美,为什么却在每一个午夜梦回,就会脆弱地不堪一击……荣帝赤着足,披散着长发快步拉开通向静心苑地道的门。

  他管不住自己,又一次奔向了希希,那个犹如浑身长满利仞的刺猥。每一次鼓起勇气地靠近,他都被刺得浑身是伤,只能一个人躲藏着细数那一道道疤上重疤的伤口。

  临近希希暂居的那间厢房,一盏孤灯将要燃烬,借着悉微的烛光他看室内帘慕低掩,月娘正在烧夜香,初秋的夜晚,脉脉轻寒穿透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周身都是凉意。

  “皇上――“月娘低头一唤,他连忙示意她噤声,轻轻地带上重门再次走向她。

  他告诉她,又一次不可遏止的想起了他们的最初……如今他已不是落魄潦倒的宗室子弟,可以给她曾经想要的全部。

  难得希希肯老老实实的听他将话说完,有那么片刻地温婉安静,看得她轻启朱唇,终于传来曾经无比熟悉的悦耳的声音:“好啊,只要皇上肯能拿后位来换。“

  “你这样想?“

  “对,无名无份,无怨无悔的跟着你,我可不干,“她的声音极轻,既有别于从前的吹气如兰,又有别之前的冰冷刺骨,就像夜半升上来了的露气,凉凉地浸染上他的心头。

  他很认真地再听她说话。

  “倘若你肯……“荣帝原想说再等上一等,却不得不掩住了口,他始终无法向她作出等母亲窦太后薨逝以后这般忤逆不孝的承诺。

  其实他已得知母亲曾不止一次陷害过希希,她胸前那道狰狞丑陋的伤疤,就是母亲派人所刺。可母亲到底给了他生命,在最困苦的岁月独自一人艰难的抚育他成人……

  无论如何,他不可以诅咒自己的母亲。

  “皇上,臣妾是跟你闹着玩儿的,“她无声无息的笑了笑,便侧了身背对着他想着一腔心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不但学会了逢场作戏,更学会了一针见血,对于荣帝这种普天之下唯我独尊,又愚忠愚孝的强势男子,希希太清楚地知道他的软肋。

  她是为了守住贞王正妃的身份才对他说这番话的。因为荣帝不可能做到,他便不能够再进一步向她索取,她需要稳住他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正大当明的走出这座囚宫。

  一定要摆脱他的禁锢……眼泪流尽之后,剩下的应当是坚强。

  秋分以后,一场秋雨一场寒。又到蟹肥菊黄的好时节。为了讨希希的欢心,荣帝命人在她的寝殿前后摆满了姹紫嫣红的秋菊,俱是金芍药、黄鹤翎、报君知、御袍黄、金孔雀、侧金盏、莺羽黄等菊中珍品。

  这日秋高气爽,希希奉召前往思君亭陪荣帝赏菊。

  “你知道朕其实不太喜欢*。“

  “臣妾当日不过是随口一提,皇上日理万机又何必放在心上?“在某一种程度上,希希虽默许了与荣帝共处的事实,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可朕却独爱那份落花无言、人淡如菊,“霜天清秋,众芳摇落,于荣帝而言,秋天虽是一个萧索的时节,却也是收获的季节。

  比如此时此刻,他收获了希希。

  她正伫立于开得如火如荼的花丛中,满目金黄,除了她一袭莲青色的绸衣迎风飘舞,仿佛是浓墨重彩中极其清淡的一笔,极致地色差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因此逐渐变得炽热。

  最要命的是彼时她正好也望了过来,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挽成倭堕髻,雅致的偏向左侧,斜插着一只长及耳垂的璇珠流苏,还是惯常缓步的姿态,一步一摇走向他。

  莹白的小脸薄薄施朱,以粉罩之,飞霞般美艳的妆容,衬着她清冷的气韵,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如窒息一般的冷艳绝尘。

  “皇上最喜地应是黄巢的《菊花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记得那年荣帝受封前,总在她的跟前反复诵读。

  他不可一世的野心,她从来就知道。

  可当时,她真是单纯,甚至曾天真地以为,他会为了她放下一切,会为了她远离纷争……

  “若非如此,朕又如何能再次拥有你?“

  “拥有我?“她惊讶于他的厚颜无耻。

  “说够了吗?”

  放眼天下,除了她,没有人胆敢如此讥讽他,若换作是旁的人,早就人头落地,一命归西。他知道她有多么的不情愿,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含怨不甘,更知道她在一步一步挑战他的底线。

  明知是错,除了一错到底,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放开她。

  “过来,陪朕喝酒。”饶是她嘴上如何逞强,在他的吩咐下,她还不是得乖乖闭嘴坐到他的身边,玉手执了双耳夜光杯送到他的跟前。

  这就是皇位赋予他生杀予夺的权利。

  因为他足够强大又足够强势,她除了动摇妥协,希希的人生没有任何出路。

  “记得放几缕*蕊,好借一脉菊的清气,”见她怒不可遏的弹了指甲去掐花,有无数花蕊从指缝衣袖间坠落下来。他方揽过她,将杯中的御酒一气饮尽。

  为了赶在皇帝到来之前劝她吃药,月娘自是当仁不让,端着药碗入了厢房。

  ‘我不想吃,’彼时希希已虚弱的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以示拒绝,正当月娘一脸失望地就要离开,她却突然拽住了月娘的衣袖。

  “娘子要什么只管告诉奴婢。”

  “给我,”

  “娘子肯吃药就好。”

  “不是,”

  因希希急切地一推,汤药被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大滴大滴飞落在她纤细的玉手上,刹时洁白肌肤烫起一燎串水泡,慌得月娘尖叫道:“奴婢该死。”80

  她才要一迭声命人去取治烫伤的膏药,希希终于能够以极其喑哑地声音张口道:“给我避孕的汤药,麝香、红花……都可以。”

  “好好好,娘子莫急,奴婢这就去回了皇上。”月娘嘴上答应着,心中却道,她虽受荣帝委派,可这样的事却不万万作不了主。

  按说以贞王妃这孀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宫中身怀六甲丢了皇族的体面,可荣帝待她偏又是要死要活极其上心,若非如此,又何必在希氏嫁入贞王府那晚便派她出宫去了王府。

  “为什么不在里头伺候着?”

  正当月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荣帝披着露气赶来,说话间便已到了厢房,月娘只得硬着头皮将荣帝引至院中僻静处,将希希所请一五一十据实说明。

  “以她如今这身子确也不适宜怀孕,”

  荣帝点了点头示意月娘按希希的意思去办,可一想到她缠绵病榻,不想着保重自己,却生恐怀了他的孩子,与他纠缠不清,便又叫住了月娘:“月娘,你跟了她这么些年,若不是为着天佑,她就是死也不会进宫对不对?”

  “回皇上话,娘子是一个极其较真,又极其固执的人。”

  “将来天佑长大她还肯老老实实留在宫中吗?”

  “奴婢遵旨,”荣帝的意思已经极其明白,必须要希氏生下龙种她才会彻底认命,才会彻底断了出宫的心,她又怎么能够给希希服用避孕的汤药……

  孕子困住她,是荣帝早已设计好的第二步,身为女子,就算再痛恨伤害过她的男人,可出于母性本能,必定难以舍弃亲生骨肉。

  这便是女人,更何况是希希这般有着真性情的女人,他都想好了,要尽快让她怀孕,让他们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生在后宫。

  为此,她必须尽快好起来。

  “水,给我水,”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大亮,窗外下起了飒飒秋雨,隔着被风摇晃得咯吱作响的琐窗,清晰看得梧桐落了一地,荣帝披了件玄青色的闪缎披风就坐在窗前,身边厚厚一沓折子落了一地。

  他守了她一夜。在照顾她的同时,还要兼顾朝政。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既感动又担心。可是事到如今,只会觉着他这是自找着的,既然他执意矫情造作,何不将帝王当奴才丫头来使唤。

  难得她一脸殷切的望着他,荣帝如何晓得希希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只当她如从前一般巴巴地等着他的眷顾,便从暖炉上取了一盏温热的百合雪梨莲子羹。

  那羹熬得莹白如蜜,轻轻舀一勺送入她的口中,如克化一般,十分清甜,未料,她才吃了两口便说腻味了,想吃一点咸鲜的东西。

  “乖,你还在病中,宫中有病后要清淡饮食之俗,再忍两顿,连朕也一并给你吃。”

  “你有什么可吃的?又老又破碎,换个年轻一点的小白脸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放肆――”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分明只有冯氏那缺少教养的女子才说得出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陌生,陌生的像是要从头去认识的另一个人。

  她真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希希了。弄丢了的,像是无法再找回来了。

  “我想吃咸鲜一点的东西,要吃火腿盐笋汤,若你不肯打发人做给我吃,我便自己弄去,”

  病了两天,希希有着憔悴而美丽的容颜,她颤微微的扶着床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奈何一阵晕眩,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看得荣帝如绞痛一般只得强压了怒火命人去做。

  待月娘脚不沾地将汤递给荣帝,荣帝坐在床边扶着希希才吃了一口,她忽然将碗一摔,飞溅的汤汁烫伤了荣帝的龙颜,惊得宫人大惊失色:“皇上御体违和,快快传太医。”

  “你是故意的,”待面上刺痛减轻之后,荣帝一把捉住希希的手,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了,被她耍了,她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这么烫,换你也吃不下,”望着荣帝略带沧桑的俊朗面上,暴跳的青筋顺着鬓角一根一根的突了起来,希希蹙了蹙眉心不自在的别开的脸。

  “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不过才照顾我一个早上就这么嫌烦?”

  从前她伺候荣帝却是经年累月,不仅要伺候好他,还要伺候好他的母亲,以及他纳的两个贵妾,端茶递水、描鸾绣凤,稍不如意,轻则冷嘲热讽,重则祖宗家法……

  希希以为自己已然忘了那段在诚亲王府为奴为婢的日子,结果这些陈年往事却与被荣帝唤醒的记忆涨满了她的血液,奔涌着无可遏止的痛苦。

  除了捉弄荣帝,她于心底,更多是带着恨意去报复他。

  “那好,是朕的不是,你是病人口轻,挑嘴一点也是应该,既然嫌烫,等放凉一点再吃好不好?”

  “你又何必纡尊降贵来迁就我,皇上只消吩咐一声,就是毒药臣妾也会眉头都不皱的喝下去。”为什么他不大发雷霆拍案离去?为什么他强忍着生生将怒火按捺下?

  他何必这样犯贱容忍。长此以往下,荣帝若不被她气疯,连她自个儿都会憋得发疯。

  在这段畸形而扭屈的关系当中,他们那是孽缘,是必须要断绝的孽缘,希希才想对荣帝说都断了罢,彼此回到原有的位置上去,他却低声地哄道:“玉儿,别闹了好不好,你还病着。”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一行正朝静心苑走来。”

  “她来做什么?”

  “她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又是皇上凤凰似的捧大的表妹,怎么就不能来?若非是令表妹助皇上一臂之力,臣妾又怎会被囚禁在这深宫?”

  不能原谅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更何况她曾被小皇后先后黑了两次,一次是为荣帝,一次是为淑妃……对敌人慈悲便是对自己残忍,希希想要借荣帝之身教训小皇后。

  “皇上,您是打算继续隐瞒下去,还是大大方方将夜宿静心苑一事告诉皇后?”

  见荣帝闻颜面色变了一变,果如她所猜测的那般,他之所以将她囚禁在静心苑秘而不宣,还是为着他的声望与名誉,一直以来,荣帝就是那种又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的伪君子。

  他越是为难,希希便越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将荣帝往死胡同里推,因而凉凉的笑着说:“这让你很为难吗?”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总有一天皇后还是会知道的,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瞻前顾后,依宰相的家风,还有皇后的襟怀,连臣妾都不害怕将来,皇上又有何惧?”

  那时为了拆散她与荣帝,沈相曾弹劾过她的父亲内阁大学士,后因贞王力保,才被免去流放的厄运,父亲因此过早退出朝堂,却因丢了官职无养老之银,与母亲及弟弟守着希家祖上传下来的薄田艰难度日……

  所以当初,明知小皇后是沈相之女,可为着丈夫猝死,娘家又败落清寒,希希不得不为了生计入宫。

  “若玉儿急着想要向全天下都公布与朕之间的关系,朕倒乐得坐享其成,但是希希,这些果真是你想要的么?”当初她就不甘愿做他的侍妾,如今就心甘情愿了么?

  希希出生于诗书礼簪之族,自幼承庭训,始终保持着士大夫清流的气节与操守。

  她曾为了他私奔,唯一次放弃了最为看重的名分、尊严……倾其所有,是真心爱他。荣帝是那种既看给予,又更看重为他放弃过的人。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必不会当着小皇后的面承认与他之间的隐情。但是,他并不介意她狠狠教训一下表妹。只要她高兴。

  “一直想要来探皇婶,却又深恐皇上生气,好不容易捱到今天居然听说皇婶一个人孤伶伶地病倒在静心苑,算来都是本宫的不是。”自小皇后踏入静心苑,始终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座在所谓的冷宫,除了不曾饰以丹青,并不曾有着冷宫固有的萧索凄凉,其规模与建制比寻常的宫殿要大出许多,穿过垂花门,坐着轿子七拐八弯才能到达希氏所居住的厢房。

  宫人掀起绣线软帘,只见希氏歪在雍容华贵的描金漆榻上,因是在病中,自然不曾梳妆,一眼望去,素颜虽然憔悴,却添了几分病西施的娇弱形容。

  可惜她是个寡妇,再楚楚可怜也无人疼爱怜惜。

  小皇后这样想,便命宫人将见面礼呈了上来,笑道:“天越发凉了,这几件东西都是上好的,特特送来过来,给皇婶添衣。”

  若是从前,希希必会挣扎着起身相接,而眼下她只歪在大迎枕上,淡淡扫过一眼,方道:“原来是府缎、倭缎、还有江宁织造新贡的贡缎。”

  “皇婶好眼力,”

  希希怠慢的态度早在小皇后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恼,而是拾起一匹茜素红的妆花贡缎,在希希的跟前比划道:“待皇婶好起来就做一身鲜艳的衣裳来穿罢!”

  穿了你送的衣裳,再跟你的男人搞在一起?

  纵使她与荣帝之间十分不堪,可当着小皇后的面,一想到精明如她,却仍蒙在鼓里,明明夜夜独守空房还要努力维持体面,心中便极其痛快。

  真没想到,她当年输给小皇后,竟是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下意外得以报复。

  这段龌龊的关系,总算有了令希希觉得慰藉之处。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不论做功与质地,这贡缎真真是上品,臣妾笑纳了。”

  “只要皇婶喜欢,本宫改日再送几样别的颜色过来。”若非是答应窦太后替沈天放说合,小皇后才不会自讨没趣来寻希希。

  只是没想到这希氏就是好哄,不过三言两语外加几匹布料竟轻松过关,小皇后定了定神,便将话锋一转,别有用意的探口气:“两宫太后都惦记着您,还盼着给您寻一个好人家,莫辜负这花容月貌,正当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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