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尴尬
任希希被这个肇事的小子,笑得尴尬起来,心里本是想去接过白英素那手里的披肩,可刚才又言不由衷的说过自己不冷。
白英素看出了她的窘况,亲自拿起披肩为她披上。
如瀑的秀发压在了灰貂下,白素英将她的头发从下面整理出来。
突然,白英素的瞳孔猛缩,表情如看到惊悚片的那样,惊恐、震惊、畏惧……
她凸大眼睛,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她死死的盯着任希希那光滑的脖颈后,那处指甲盖般大小的暗红色的胎记。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那些昔日里的恶梦,那段不堪回首的黑色岁月,那段如地狱般的日子……
尘封多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白英素脸色瞬间苍白,甩开任希希的头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心中渐渐形成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她却不敢开口去证实。
身上一下就有了暖意,“谢谢白校长。”任希希因背对着她,所以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你你到底是谁?”
白英素惊恐未平,声音颤抖的问道。
“妈妈,她是若男的姐姐。”洛廷盯着白素英,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同样莫名不知所云的,还有任希希,她回过头有些诧异的望着白英素,只见她那张保养良好的脸已完全呈现出病态的白色,双眼空洞,整个人如丢了魂了一样。
任希希依稀忆起,她们初次见面时,白英素也曾这样问过她。
“白校长,你没事吧,我是任希希。”她很不明白,白素英此刻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任!姓任!她姓任!怎么以前自己从没有想到过。
唇色变得苍白,她虚弱无力的问道:“告诉我,你,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
交给校方的资料,任希希因担心父亲的那段经历,会被学校拒收,所以在家庭成员那栏里她留下了空白,而如今白校长亲口这样问了,她自然无法再隐瞒。
她坦白报出她父母的名字:“我父亲陈青山,母亲任素英。”
这两个名字带给白英素的震撼,不亚于惊雷,她踉跄得往后倒退两步,眼前变得一片暗黑。
“怎么了?义母,你没事吧?”洛雅思和席殿菲从屋里出来,正好赶上这幕,席殿菲将她扶住。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妈是怎么了?”洛雅思对着在场的人问道。
“不知道啊,妈妈突然就这样子了。”洛庭也很是不理解,他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好半会,白英素才回过神来,对席殿菲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扶我回房吧。”
“方医生就在楼下,我马上叫他上来给你看看。”席殿菲将她扶稳,准备下楼请方医生。
白英素却拉住他:“不必了,你们都快下去,我回房躺一会就好了,一会我就下来。”
“白校长,你的披肩。”
看来,自己的到来,很不受白校长的欢迎,既然如此,留在这在里只会难堪压抑,与其这样,不如早些离开,任希希脱下那温暖的灰貂,想还给她之后就离开。
“你别过来。”白英素情绪过激,歇斯底里的对着朝她走来任希希吼道。
任希希僵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敢去正视白英素身后他的眼睛,因为白英素那明显抵触的话语,和那抗拒的眼神,已将她的自尊给划了一道深深的口。
鼻尖泛酸,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挡住眼中已凝结的水雾,她委屈,难受,更很难明白,白英素为何一时间会变那样的厌恶她,她木然的站在原地,灰貂遮盖住她的手,可手心却冰凉得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廷廷,下面客人都已经到齐了,你还不赶快带着她们下去。”席殿菲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如死寂般的沉静。
“哦。”洛廷点了点头,牵起身旁的杜若男,再一把拉起还木然发愣的任希希:“走吧,跟我一起下去。”
“希希姐姐,你没事吧,你若不开心,我们就回家吧。”刚才发生的一切,杜若男都看在眼里,见任希希情绪如此低落,她也再提不起兴趣去凑那份热闹。
两人坐在大厅的一处不起眼的清冷角落,与大厅里的热闹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良久,任希希抬起头来,望着杜若男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问道:“我们是洛廷请来的客人对不对?”
“是的。”杜若男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既然来了,就好好为洛廷庆生吧,走,吃蛋糕去。”
任希希已从刚才的情绪恢复过来,她想明白了,也想开了,她若现在就调头走掉,那才是儒弱的胆小鬼,这样的话席殿菲也会看不起她吧。
她是洛廷请来的人,就算白英素不欢迎她,就算她受委屈,可她不能失礼,因为今天是洛廷的生日,更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若白英素对她的厌恶,是因为她那张未给校方填完整的资料,那么她可以向她当面解释,然后坦然告诉她,她的父亲因为维护母亲的尊严而过失杀人坐了牢。
两人融入到现场的热闹之中,杜若男开心的吃着洛廷为她切的一大块冰淇淋蛋糕。
刚才的阴霾虽然还在留在心间,但任希希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见洛雅思和席殿菲下来,她鼓足勇气走过去:“洛小姐,麻烦你把披肩交给你的母亲。”
“不是说好,叫我雅思的嘛,”洛雅思未接过那貂,“你先披着吧,天气已有些凉了,一会等你的衣服洗干净送来,你再给我也不迟。”洛雅思挽着席殿菲的手臂心情格外好,所以也没再追问任希希刚才她母亲为何会那样失态。
“打算离开?”席殿菲剑眉微蹙,以为她来还披肩,是要准备离开。
不会让他看扁,她才不是弱不经风的温室小花,小小的挫折,小小的委屈,算不了什么的。任希希抬头对上席殿菲的目光,故作轻松的浅浅笑了笑道:“暂时还没这打算,刚才廷廷约了我和若男下午去星亚滑翔伞俱乐部滑伞,我已经答应他了。”
席殿菲淡淡笑了笑,这样的她很好,看来刚才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他问过白英素到底是怎么呢?可白英素只敷衍说,她只是不舒服而已。
无论如何,至少她比想像中要坚强,原以为刚才她会转身离去,没想到下来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而且似乎有恐高症的她,居然还答应了去滑伞。
真坚强也好,故作坚强也罢,他倒是很想看看,她在碧海蓝天之间滑翔的样子。
推掉一切应酬,驾车与她们一起来到了星亚滑翔伞俱乐部的起飞场。
心中的阴霾在这大自然浑然天成的美丽景像中散去,在海拨百米的高山,芳草如茵,视野广阔,起飞场的正面,是一片澄碧无涯的湖泊,山后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抬头有着伸手可触的蓝天和白云。
山顶的风很大,扬起的裙摆在空中尽情自由的飞扬,任希希轻轻瞌上眼,心神放松,深深的呼吸着这远离尘嚣的空气。
这似诗如画的怡人画卷,被清晰的烙在了席殿菲的手机之上。
看着杜若男、洛廷等人换好装备,在教练的陪同下,轻松快乐在空中翱翔,任希希虽也有些动摇,可最后还是因为恐高而放弃了尝试。
洛雅思系好头盔,挽起身旁席殿菲的手,撒娇的说道:“菲哥,陪我一起滑双人伞好不好?”
“你的滑翔技术完全可以当教练了,哪还用得着双人伞。”席殿菲不着痕迹的摆开她的手,戴上手套,检查无线对讲机、gps等配备。
“太久没锻炼,有些害怕了嘛。”洛雅思早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失望。
“那一会多训练几场,自然就不会怕了。”
那抹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落入席殿菲的视线中。
“听你的啦,那我先去了,不过要是一会我们着陆的终点相距没有十米的距离的话,你可得答应我,改天驾着你送我的那艘游艇,一起出海。”
“好,我答应。”这一次席殿祥没有再拒绝她的要求,因为他拟定好的终点,是山后那片麦田后的草坪,而洛雅思却朝着山前的那片碧绿的湖泊起飞了。
“准备一直坐在这里当观众。”
暗哑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任希希回过头,只见一身帅气,穿着一身白色飞行服的席殿菲朝她走来,这与平时里她所见到的一直穿正装的席殿菲不太一样,蓝天白云下,这样的他,少了平日的冷冽,脸上柔和的线条,多一了些阳光的味道。
“是啊,当观众其实也不错,虽然我不敢尝试,但坐在这,看着他们,也能感觉到、体味出他们那种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觉。”
任希希往后看了看,他只身一人,并没有洛雅思的身影,但很快他身后却又多出几名拿着装配穿着工作服的教练员。
“那不一样,既然来了,你若不亲力亲为,是不会真正体会到那种将身心放飞的感觉。”说完,席殿菲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几人令道:“给她换上。”
任希希还没消化他这句话,被已经被这几名教练围着,当他们从装配袋里拿出一套红色的伞服,任希希这才完全理解了他那句话。
她有些着急朝席殿菲喊道:“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不问问我就安排了,拜托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打算要飞啊!”
这种情况下,任希希终于没有再叫他席总。
席殿菲勾起薄唇,这样的微妙的转变令他心情愉悦,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道:“那你从现在就开始打算也不算太迟。”
“不行不行的,你快叫他们停手啊,起飞注意事项栏里不清楚写着,有高血压、恐高症、心脏病等之类的人群是不能参与的吗?”
任希希涨红着脸,急着跟他解释。
“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写在那,但,这些似乎与你无关吧。”
席殿菲双手抱臂,略带玩味的看着她飞满红霞的脸,他知道她畏高,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她自己战胜心里的那份恐惧。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恐高啊,而且血压也不稳定,至于心脏,虽然还没进行很系统的检查,但我的心脏绝对受不了这样的高空项目。”
任希希是真急了,因为那几名外国教练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已将伞衣套在了她的身上。
席殿菲脸上的笑意更浓,在他面前永远只是唯唯诺诺的她,终于显露出她真性情的一面,这样的感觉很好。
见席殿菲不语,她只得对着眼前的那些教练员们说道:“iamnotgoingtofly,understand?”蹩脚的英文也冒了出来,只希望眼下这些家伙能听明白她的话。
教练员们充耳不闻,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为首的一名金发碧眼的教练用纯熟的中文问道:“席总,接下来又怎么做?”
任希希傻眼,他们不仅听得懂中文,而且还会说很纯正的中文。
“等下。”席殿菲走至任希希面前,红色的伞衣衬得她的肌肤更显生动,俏脸带有几分薄怒,红唇有些生气的微微撅着,见席殿菲走近,她将脸侧向一旁,有些赌气的说:“反正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飞。”
“是嘛,那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就不勉强你了,只是一会你可得自己走下山去,因为我们滑翔至山下,会直接开车就回去,算算时间,若你走得快三四个小时,应该可以到山下。”
任希希眼珠转动,立刻在就心里盘算着时间,三四个小时,现在差不多三点,也就是七点多就可以到山下,那时候天也没怎么黑,可以接受吧。
席殿菲早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补充道:“另外我还得提醒你,这里离城区很远,所以山下一般是打不到车的,就算公交也是两小时才会有一趟,顺便告之一声,这里公交车收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任希希望着蓝天,觉得整个天都是灰色。
刚才恍惚间,明明还觉得眼前这男人有少许阳光的味道,可现在他又本性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