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璃的脸色一时间变的有些苍白。
乔悦抿了抿唇，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有个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原来是珠儿过世了，而那封信，是她的遗书，本应当是要送到宫中的，但是珠儿托付的那个人，毕竟是个平头百姓，苦于没有入宫的门路，又不知这封信究竟应当送到谁的手中，也恰巧从珠儿的口中听到过我和娘亲的名字，便几番辗转，将这封信送到了我的手中，我也是看过遗书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珠儿，曾经是思妃的贴身宫女。”
乔悦一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遗书，递给了季璃。
季璃的手指轻轻颤动着，拿过了那封遗书，缓缓拆开了。
眼中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激动，恐惧，还有些哀伤……
看着遗书上的文字，季璃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放下了信，眸光一瞬间千变万化。
小李子眸光一动不动地观察这这方，他知道思妃对三皇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哪怕是这么多年后只剩下了骨灰的坟墓……
季璃的眼眶忽的红了，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若能在离世之前，再将母妃好好安葬，我此生，也算是圆满了。”
乔悦静静地看着他，虽然他说话时语调轻描淡写，但却是莫名的让人心酸。
不知道季璃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亦或是，已经以为自己等不到了。
“悦姑娘，谢谢你。”季璃看向了乔悦，弯了弯唇角。
乔悦眸光动了动，随即摇了摇头说道：“皇子该谢的人，是自己。世间的因果，皆是缘数。”
季璃轻轻笑着，眸光从桌上的纸张缓缓扫过，轻笑了两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虽不知悦姑娘为何要离开京城，但是悦姑娘交代过的事情，我一定会替你完成的。”
乔悦对上季璃认真的眼神，脸上缓缓漾出了一个笑容，缓缓点了点头：“多谢了。”
出宫的时候，乔悦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转身看向了高高的宫墙。
这么多年，真的是苦了他了。
忽然一道哒哒的马蹄声，乔悦眸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到靖北侯府的马车正飞快地向着宫门驶去，乔悦脸色倏然一变，立马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令牌。”守宫门的士兵说道。
云潇从怀里掏出了令牌，士兵放行，宫门打开，靖北侯府的马车驶了进去。
听不见了马车的声音，乔悦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眸光向着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走了。
告别？还是不告别好了……
想着，乔悦离开了。
马车里，廖辰初紧急皱着眉头，付萧渊看着他，不由问道：“今日见你一直都是这样，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廖辰初抿了抿唇角，摇了摇头。
付萧渊笑道，随即说道：“那就好，我得来的廖辰陌要出征的消息，只怕是真的了。”
廖辰初眉头蹙了蹙。
付萧渊向着马车外面望了望，倏然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了昨日的事情。
他正往回府的路上走着，忽然看到了匆匆忙忙的云潇，连忙叫住了他。
“云潇，这么着急，可是廖辰初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付萧渊道。
云潇看了看付萧渊，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付萧渊见他还在走连忙跟了上去，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乔悦被她的师兄带走了。”云潇言简意赅地说道。
闻言，付萧渊眸光微微一动，连忙问道：“廖辰初可知道？”
“不。”云潇回道。
付萧渊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云潇这是去报消息的，连忙说道：“你且等一等。”
云潇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看付萧渊，眼中满是疑惑。
付萧渊想了想，随即说道：“我觉得，乔悦离开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廖辰初的好。”
云潇皱眉：“为何？”
“你想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让廖辰初知道了乔悦离开的消息，那还不是又多了一件麻烦事？而今廖辰陌回来了，可是廖辰初又被杂事缠身，迟迟没有动手，若再添一件事情，那他的仇究竟什么时候能报？更何况，乔悦是被她的师兄给带走的，九霄派的师兄，她现在应当安全的很，这件事情，实在不必麻烦廖辰初了。”付萧渊缓缓说道。
云潇不解：“可是主子交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乔悦。”
付萧渊挑了挑眉头：“不就是保证乔悦的安全么，她一定是回了九霄派，在她的地盘，如何不安全？”
云潇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要告诉主子一声。”
说着云潇就要往前走，付萧渊连忙拉住了他：“诶诶，你这小侍卫，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啊！”
付萧渊感叹道：“你忘了廖辰初上一次受伤是因为什么了吗，那匕首就偏了一寸，乔悦就亲手杀死他了！”
他皱着眉头接着说道：“我本来就不同意他将乔悦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更何况我们不知道乔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可能她是为了借靖北侯府的力量救出相国府，才接近廖辰初的，如今走了，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云潇心中一时动摇。
是啊，身边没有了乔悦，主子确实会少很多危险啊。
想到这里，云潇又犹豫地看向了付萧渊：“可是，主子让我看好乔悦的。”
看到云潇这幅样子，付萧渊知道是说服了他了，脸上瞬间扬起了一个笑容，搭住了云潇的肩膀说道：“怕什么，乔悦在她师兄那边好着呢。”
回忆完后，付萧渊的眸光看了眉头渐渐展开的廖辰初，心中松了一口气。
京城的长街，一如往常的繁华。
她不过来了不到一年的时光，却看过了这条长街不同的样子，有繁华的样子，有暴民动乱的时候萧瑟落魄的样子，还有动乱之后缓缓苏醒的样子。
如今，这条长街往后的样子，只怕看不到了，若要再看，或许至少要等五年了，也不知道，五年的时间，能不能让江湖安定下来……
乔悦抿了抿唇角，眸光忽然看向了一处，那里，正是第一次遇见廖辰初时的地方。
那时候的他，在她眼中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