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孙翊的功力，当真是让人猜不透，看不明。
又是一招有凤来仪，乔悦抱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忽然听见外面练剑的声音停了下来，正疑惑间，只听见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乔悦抬眸，正对上长孙翊冰湖般的眼睛。
长孙翊的眸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随即又看向了乔悦，声线十分好听。
“外面……下雪了，你要不要看？”长孙翊淡淡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说不清是冷漠还是期待。
乔悦眸光倏然一亮。
“下雪了？！”
听到乔悦兴奋的声音，长孙翊淡淡“嗯”了一声。
乔悦脸上浮现了笑意，随即说道：“除夕夜的雪，自然要看。”
闻言，长孙翊的唇角竟意外地向上扬了扬，虽是十分的生疏和别扭，但仍旧是很好看。
乔悦不由得愣了愣。
在她的印象中，长孙翊从来都没有笑过，哪怕是像这样，勉勉强强的笑意，却像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不是很开心？
那他从前呢，从来没有笑过，是不是没有遇到过开心的事情？
总感觉，长孙翊好像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只看见长孙翊看着她皱了皱眉头，随即提步走来，连人带着被子从床上一把抱起。
乔悦一阵惊讶，抓紧了被角愣愣说道：“你做什么！”
长孙翊抿了抿唇，低头看着乔悦，淡淡道：“外面冷。”
乔悦还未回过神来，便这样被长孙翊抱着出了屋子。
满天雪白的飞雪迎面而来，夹杂着清寒的风，然而被子里的温度让乔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但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去接雪花。
雪花一片片落在了掌心，顷刻间化掉，只留下一丝若隐若现的水痕，乔悦不由得笑弯了的眼睛。
“我娘说过，除夕夜的雪，是最好看的。”乔悦抬起了头看着漫天飞雪的天空，勾了勾唇角笑道：“往年的除夕，都是娘陪着我过的，若是恰巧在九霄派，那就还有阿九，叶师兄，未艾哥哥，还有……白萤蓁。”
听到了白萤蓁的名字，长孙翊仍旧眸光淡淡，只是想到了当初京城中闹出的采花大盗的那件事情，倒也无甚所谓。
乔悦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抬头看着飞雪，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
“今年除夕夜的雪，也是不一样的。”乔悦脸上含着笑意说道。
长孙翊心情好地玩了弯唇，随即看了看屋顶，脚下轻功一起，轻而易举地带着乔悦飞上了屋顶。
乔悦先是一愣，随即抓紧了被子。
只转眼间便到了房顶，脚落地的那一刻，忽然间皇城方向升起了大片绚烂的烟花，乔悦眸光瞬间被吸引住了，长孙翊运功将屋顶上的雪推开，然后将乔悦连带着被子放了下来，乔悦坐稳后，眼睛仍旧痴痴的看着那边。
“以前从没见过京城的烟花，果然有钱就是任性。”乔悦喃喃道：“还真挺好看的。”
长孙翊从乔悦身旁坐了下来，抬头看着烟花，淡淡道：“烟花，没什么好看的。”
“你怕是看腻了，”乔悦喃喃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罢了。”
忽的乔悦看着长孙翊一笑，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的以前经历过什么，不过长孙家族，确实是一个很强的家族，你能复姓长孙，也是件很荣耀的事情呢。”
闻言，长孙翊眸光微微黯淡。
生在长孙家族，究竟是福是祸？究竟是荣耀，还是枷锁？
长孙翊眨了眨眼睛，随即撇过了头去看着烟花，淡淡说道：“嗯。”
看着长孙翊不咸不淡的表情，乔悦撅了撅嘴，看了看天空烟花夹着白雪的绚烂场景，转脸对着长孙翊笑得嘴角几乎咧到了耳边：“喂，你不觉得在屋顶看雪很好玩吗？”
长孙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何？”
乔悦笑了笑，伸出两胳膊拥抱着飞雪，扬声道：“因为地上的事物太多，挡住了我的视线，坐在屋顶上，我可以看的很远很远，看得到繁华的烟花，清寂的飞雪，漆黑的夜空，还有一眼望去望不到边的远处。”
乔悦偏了偏头：“这些都很美。”
长孙翊侧头看着乔悦晶亮的眸子，轻轻浅浅地笑了。
不带一丝别扭地笑了。
乔悦转头愣愣地看着长孙翊的笑脸。
这才是他的笑容啊。
真的很惊艳，带有一种独有的清冷的美感，长孙翊本就生的俊美，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都叫人无法忽视，从第一眼见到长孙翊的那一刻起，便觉得他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感觉，后来才知道，清冷出尘的人，实则是个杀伐果决，冷血无情，刀下亡魂成千上万的少年将军。
对于能打仗的人，乔悦一向是敬佩的，只是从那刻起，便觉得长孙翊不该是这样，他该是个清冷的贵公子，自然武艺高强，仍不失风雅闲情。
不得不说，命运给人的安排，有时候真的是荒唐的。
看着乔悦两只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看，长孙翊唇角的笑
意抹平，低声问道：“怎么了？”
乔悦慌张回过神来，冲着长孙翊朗然一笑，说道：“从前不见你笑过，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时要好看。”
长孙翊淡淡的撇过了脸去，不知是害羞还是怎的，过了许久才说道：“平常的事，没什么好笑的。”
“哦？”乔悦兴致勃勃地探过头去，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长孙翊，笑道：“那现在是有什么开心事，值得让你为它笑？”
长孙翊倏然对上乔悦的眸子，只见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在有星光闪烁，耀眼，有这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长孙翊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怔愣了许久，随即说道：“因为有雪。”
听了这个冠冕堂皇的回答，乔悦眨了眨眼睛，随即笑弯了眼睛：“是真的好看呀，真希望这场雪不要停，它下到天明，我就看到天明。”
长孙翊抬头看着远处绚烂的烟花，眼前清寂的白雪，不由得眸光一动。
从前，倒不知道，原来雪景也可以这样美，烟花有一天他也会看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