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战鼓雷鸣,叫嚣声、嘶吼声、悲鸣声响彻天际,仿佛无处不在的闪烁着寒光的兵刃晃得人头晕目眩,四处飞溅的鲜血叫人触目惊心。安瑞祥挥舞着银枪,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长枪所及,非死即伤。平阳将军远远观之,便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越军上下除他以外,恐再无一人能招架得住他的攻势,为免更多的军兵因与之交锋而白白送了性命,平阳将军立即策马上前迎战。两人大战数十回合,依旧未分胜负,眼看己方被杀得溃不成军,而宋军却越战越勇,平阳将军心中愈发焦急,刀法开始有些凌乱,一不留神,便被银枪刺中左肩,从枪尖传过来的浑厚功力震得他全身发麻,缰绳随之从手中滑落,使他险些从马上坠落。越国副将见状慌忙下令鸣金收兵,正欲带兵逃离战场,却发现身后的军营前不知从何时起已布满了先锋营的军兵,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银甲的将军,枪法虽不如他们的统领般纯熟,但也称得上是以一敌百的高手,自知无路可退,只好停在原处继续杀敌以作垂死挣扎。大战直至日落黄昏,方才以先锋营大捷、越国数将士被俘告终,一抹斜阳洒落在遍野的尸骸上,显得格外凄冷,随处可见的血迹与尘土混杂在一起,凝滞成黏稠的污黑色,让人望之唏嘘不已。安瑞祺久久伫立在萧瑟寒风之中,环顾着眼前惨烈的境况,悲痛之情油然而生。何至于此!安瑞祺扼腕哀叹道。当夜,先锋营免不了为胜利大肆庆祝一番,在安瑞祥的特许下,众人皆小酌了几杯,之后便各自回营安歇,准备明日一早班师回京。安瑞祺的沉寂自然无损大家的欢欣雀跃,倒是同样无心于筵席的宁风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异于寻常。
“祺兄弟,本应与众同乐之时,为何独自安坐一旁沉默不语?”宁风向安瑞祺递过一杯酒,关切地问道。见他接过酒后便一饮而尽,宁风惊愕不已,看来我这位向来滴酒不沾的兄弟今日确实是苦闷难当啊……想到这里,宁风拍了拍安瑞祺的肩膀,劝慰道:“祺兄弟身在将门,对生死之事还是看淡些为好,不然只怕会苦了自己啊……”
“宁兄说得甚是……瑞祺受教!”安瑞祺叹息了一声,给自己的杯中添满了酒。
宁风伸手捂住杯口,微笑着说道:“多饮伤身,若是让小悦知道了祺兄弟如此不爱惜身子,可是会心疼了……”安瑞祺闻言,连忙苦笑着放下酒杯。宁风见他这般顺从,欣慰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祺兄弟,明日你我便暂且别过,小悦的事,还请你多担待了。”
“三月之期已到,宁兄为何不随我们一道回京?”安瑞祺听后蹙着眉问道。
“我打算先把受战事牵连的村民们先安顿好,再去青峰村一趟……”见安瑞祺似有不悦,宁风连忙宽慰道:“祺兄弟莫急,案件开审之时,我定会赶回京中,断不会让小悦再受半分委屈。”
“宁兄请放心,有我在,悦儿自当无碍。”说完,安瑞祺嘴角一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是自然……”宁风笑着应和道。
安瑞祺闻言但觉奇怪,宁兄何故要回青峰村?须知此时青峰山寨正集结各地兵力,准备与山中叛徒决一胜负,牟然前去难免经受池鱼之殃……然而熟知宁风素来思虑周全,因而安瑞祺也不多问,思索片刻后,说道:“宁兄心系百姓,瑞祺自叹不如,若宁兄不弃,我愿将先锋营一支精锐,还有大当家所赠的几车粮食,一并交予宁兄调度。”
宁风一听喜上眉梢,回道:“祺兄弟好意,宁某却之不恭,这就先行谢过了!”
次日,安瑞祥带领着先锋营数万兵马意气风发地踏上回京之路,安瑞祺则仅带着一名黑衣护卫扬鞭赶往宁悦等人的藏身之处,宁风目送两人远去,脸上浮现出一片阴霾之色。
早朝后,皇上宣召丞相与宁镇海等数个心腹大臣到御书房议事。众人见皇上神色凝重,皆低头屏息,唯恐触犯龙颜。
“诸位昨夜已接到朕的密报,应当知晓与叛军一战无可避免,如今城内守军不过五万,而叛军足有二十万之多,不知诸位可有解困之计?”皇上严肃地问道。
“启奏皇上,据老臣所知,安元帅所率之十万大军因行军途中受阻故至今离京尚不远,请皇上准许老臣即刻将其召回以解燃眉之急。”丞相从容不迫地回道。
“准奏!”皇上含笑点了点头,赐予随身令牌,丞相恭敬地接过令牌后便疾步走出了御书房。
“启奏皇上,兵部尚书段南天手握兵权,眼下京城岌岌可危,请皇上下旨命其速速调兵镇压乱臣贼子!”刑部尚书开口说道。
皇上随即转过头去,看向宁镇海,问道:“宁爱卿可愿替朕走一趟?”
宁镇海怔住半响后,慌忙跪下回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待宁镇海捧着圣旨离去后,御林军统领上前一步说道:“启奏皇上,荣国舅和太后乃叛军之首嵘王爷之血亲,与此事难脱干系,请皇上准许臣将两人拿下,好让叛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一听,缄默不语。
皇上踌躇许久,最后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无奈地应了一句:“准奏!”
拟定万全之策后,皇上便命众人散去,自己则独坐于御书房中,闭目沉思。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御林军统领惊慌失措地回到御书房,顾不上行礼,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荣国舅和太后自昨夜起便不知所踪,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皇上缓缓睁开暗含着杀气的黑眸,沉声吩咐道:“传皇贵妃!”所谓的真心,原来也不过如此!皇上心中悲愤至极,拿起手边的玉镇,将其捏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