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夜的促膝长谈,如今宁悦与笑颜二人已变得犹如亲姐妹般亲密无间。宁悦从笑颜的话中得知,她的姐姐与她并非血亲姐妹,而是颜爷爷孤寡一人,见二人可怜分别收养下来的,故而二人年龄相差有十岁之远。颜爷爷老来得孙,自然是对二人万般爱护,而由于她姐姐比她年长许多,自小便姐代母职,一直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当年韩飞到江南行商,对她姐姐一见倾心,苦心追求后终于博得佳人垂青,待青峰村新房盖好后,她们一家便随他搬到此地,一住就是十年。起初韩飞对笑颜这个小姨子的性子颇有微词,然而碍于爱妻的情分,也只好听之任之。后来,爱妻难产而逝,见笑颜痛失亲人,终日郁郁寡欢,即便她偶尔耍耍性子,失了分寸,韩飞也不忍苛责。如此种种,才将笑颜惯成今日般骄纵任性。所幸韩越是个男孩,跟着笑颜四处闯祸倒也无妨,若是生为女孩,韩飞可就不情愿了。一想到平日沉着冷静、不苟言语的韩飞竟也有被情所困的时候,宁悦不免觉得有趣。
“悦儿姐姐快来。”早饭过后,宁悦收拾好碗筷,便让笑颜拉到后院。“你看看这些鸽子多好玩,别看它们呆头呆脑的,其实它们可机灵了。”只见鸽子们都站在棚中,睁着圆滚滚的小眼睛看着素未谋面的宁悦,不时歪了歪头,像是有些困惑不解,甚是好笑。只是当笑颜把手中的剥好玉米粒散在地上,鸽棚里那些雪白色的鸽子便顾不上宁悦,纷纷飞到地上争先恐后地啄食一颗颗金黄色的果粒。“它们不仅能飞得很远,还懂得怎么回来,姐夫养着它们来给各地送信。”
此时,只见韩飞踏着大步而至,他吹了声口哨,地上的一只鸽子应声抬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地上的果粒,方才不紧不慢地飞到韩飞肩上。韩飞将一个细小竹筒绑在它脚上后,又吹了一声口哨,然而鸽子却又落到地上,啄了几颗玉米粒后,这才振翅一飞,片刻后便消失在清蓝的苍穹之中。
“呵呵,贪吃的小呆子。”笑颜见后乐得笑了起来。
宁悦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一旁的韩飞但觉窘迫,低声责备道:“当年训练有素的信鸽,如今倒是被你**得如此慵懒。”
笑颜正要反驳,却见院子木栅栏外出现一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之人,古铜色脸上一道刀疤清晰可见,一双深黑色的眼睛不时闪过着凌厉的锋芒,他身穿墨绿色短打,肩上背着一张大弓和一束弓箭,腰间挂着一把大刀,全身上下散发出让人望而却步的杀气。宁悦心中一惊,急忙把笑颜拉到身后,又向后退了几步。
此时笑颜却毫无畏惧,她拍了拍宁悦的肩膀,示意她无需惊慌,然后昂首阔步向那人走去。她在那人面前停下脚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来作何!你可知你如此凶神恶煞当真吓坏了我姐姐!”
在那人跟前,笑颜显得更加娇小,虽那人比她高大许多,但宁悦却觉得笑颜的气焰却丝毫没有输于那人。站在一旁的韩飞也只是静观,没有上前维护的意思,于是宁悦也就放下心来,心生好奇,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
那人低下头沉思片刻后,偷看了笑颜一眼才回道:“笑颜……你……你的姐姐……不是在多年前……就……就过世了么?何时又……又冒出来一个……姐姐了?”
宁悦听后但觉好笑,虽然对那人过于失礼,只是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如此气势凌人之人竟是个结巴。
韩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说道:“那人是青峰山山寨的二当家斗虎,平日里倒也算是个人物,只是在笑颜面前才变得如此窝囊。”说完,韩飞冷笑了一声。
宁悦隐约察觉到斗虎并非韩飞心中妹夫之良选,心中不免为他叹息,自己与他可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笑颜听后火冒三丈,立刻抡起拳头向斗虎打去,斗虎虽不明就里,但也任凭她往自己身上撒气。挥舞了几拳,笑颜看了看自己打得通红的双手,又看了看纹风不动的斗虎,方才觉得吃亏,于是大声斥责道:“让你胡说!我悦儿姐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边么!”说着说着,她那委屈的泪水一滴滴地流了下来,姐姐离世带来的伤痛,怕是用一生也无法痊愈的……自从她姐姐离世,周遭的人便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她,从不敢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如此倒也合了她想要逃避的心意,虽然在后来的时日里,她曾多次对自己她再也不能见到姐姐了,然而无论如何,却又时常觉着姐姐定是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如今斗虎却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触动她心中的最痛,她的恼羞成怒,自然是情理之中。
“笑颜……你……我……”斗虎见她不明所以地哭了起来,急得说不出话来。
宁悦见笑颜哭得如此伤心,急忙上前把她扶进屋里,好生安慰。
目送两人进屋后,韩飞慢悠悠地走到斗虎跟前,向仍在云雾之中的他讥讽道:“把我的小姨子气哭还不足以显示二当家的威风么?好走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