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辰时,先锋营众人顶着严冬艳阳,昂首挺胸列队而站,个个整装待发,威风凛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全军出发!”骑着黑马站在大军最前方的安瑞祺一声令下,五万安家军齐声应和,战鼓雷鸣,军心振奋,浩浩荡荡地朝着三十万敌军大步行进。午时不到,大军便已抵达目的地,他们迅速在幸存的几个村落前方安营扎寨,打算以一己之力阻挡敌军继续逼近。匆匆吃过午饭后,安家兄弟俩便各自带着部下去到岔道上先作万全准备,以迎接明日一战。傍晚时分,斗虎带着沈一刀和他数十个手下来到军中,遍寻不见战龙的影踪,只好自行前去岔道上布置陷阱。如此一来,虽不能大破敌军,但至少能让他们损兵折将,而那一条大道和三条岔道也算是守住了。
战龙跟着那人一路飞奔,途中经过敌军大营,本想顺道在他们的粮仓里放把火,无奈那人急着回去复命,不肯稍事休息,因而只好作罢。直至日落西山,两人才在一个不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那人领着战龙快步走到一间看似普通的厢房前,向里面的人恭敬地说道:“主人,战龙带到。”
“进来吧。”一个慵懒而略显傲慢的声音回道。
那人应了一声,拱手让战龙先走,自己则紧跟其后。战龙瞪了那人一眼,然后径直走到房间里,在一个身穿锦裘的男子面前站住,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看着他。
男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战龙,只见他俊美深邃的脸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锋利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肃杀之气,与他素雅的打扮极其不相称。男子一眼便能看出他所用之物皆属上乘,特别是腰间上的那把佩剑。“你?你就是战龙?青峰山寨的大当家?”原本半卧在榻的男子缓缓地支起身来,诧异地凝视着战龙问道。
“正是!你又是何人?”战龙冷冷地质问。
男子的随从见战龙对男子如此不敬,正想出言训斥,却被男子挥手制止。
“你……你难道不认得我了?”男子露出一丝讥笑。
战龙定眼看了看男子,眉宇之间确有几分熟悉,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于是便摇了摇头,厉声回道:“鼠窃之辈,我怎会认得。”
男子听后怒火中烧,大声苛责道:“说话这般粗俗,莫不是在山野里太过放纵,把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随从见男子动怒,心里很是奇怪:主人平素喜怒皆不形于色,如今面对这个山贼却如此失常,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废话少说,快把宁姑娘交出来,否则休怪我大开杀戒。”说完,战龙冰冷的目光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气。
“若你还想那个小丫头活命,就别在我面前放肆,否则,我即刻命人把她给杀了。”男子毫不退让地说道。
“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拿下去换宁姑娘?”战龙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更恨。
“若你敢出手,我便要那小丫头的双手!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轻功了得还是看守的人刀快。”见战龙拼命忍耐着不敢动弹半分,男子开怀大笑,把手边的一个小瓷瓶递了上去,说道:“像你这样桀骜不驯之徒,我本是想除之而后快的,但念及你是……”男子看了看战龙的宝剑,继续说道:“我便留你一命吧,吞下里面的药,我便把小丫头完好无缺地还给你,并放你们离开。”
战龙急忙把药放在鼻下一闻,惊讶地问道:“是蚀骨散?”
“好见识,此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仅此一瓶,此时用在你身上,倒有些舍不得了。”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战龙,笑意更深。
蚀骨散之毒可深入筋骨之内,练武之人服后内功修为全失,形同废人。战龙看着手上的小瓷瓶,犹豫了片刻,终究抬起手来,把里面的药粉全数倒入口中。
“来,喝杯茶润润口,小心呛着了。”男子见战龙吞下药粉后,仍旧是一副傲气凛然的样子,不禁露出欣慰的目光。
战龙接过茶,一饮而尽。“药我已经服下,速速把宁姑娘放了。”
“如今你连我手下最劣等的护卫也打不过,凭什么去要求我放人?”见战龙气得脸色铁青,宝剑嗖然出鞘,直指他颈项,男子制止住正要朝战龙扑去的随从,哈哈大笑几声,方才说道:“不过是一句戏言,何需如此较真,战龙,你大可放心,对你,我绝不食言。”说完,男子吩咐随从带战龙到关押宁悦的牢房中让两人一道离去,临走前不忘叮嘱道不可伤他们两人分毫。“战龙!”战龙正要踏出房门,却被男子叫住,只好转过身去看他还有什么要说。只见男子正襟危坐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心成全你们两人,带着她离开此处,不要再卷入纷争里,知道吗?”
他的话竟让战龙感到一丝温暖,险些误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关切之情。战龙回以一声冷笑,心里暗讽自己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