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宾不由赞叹的对我说:“夫人,逍少爷好生了得,这兔子别看小,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云逍却说:“也不是,本来冬天兔子才好抓。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在京城,下过了大雪,皇上会带我们去抓兔子,它们的小短腿会陷进去,放狗一咬,就抓住了!”
听他说江南一点都不好玩,我心里起了一丝丝的愧疚之意,可很快就没有了,小孩子懂什么?万一朝局发生变化,云遥是女孩子还好说,可云逍作为周斯年的长子,实在太惹眼了。
何既明已经穿好了鞋袜,转过头来认真听云逍说话,笑道:“这小公子说的有理,论打兔子,这江南不如京城,若是讲吃兔子,那江南就更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云逍一下子就把他手里的灰兔抱在怀里,嚷嚷着:“这次谁都不许吃我的兔子!”
云逍在皇宫里时曾经打到一只兔子,却被跟着去的侍卫给烤来吃了,结果云逍不依不饶,告到李朝宗那里,最后李朝宗让那些吃兔子的侍卫给兔子建坟,念经发送,云逍这才罢休。
我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阵牵挂心酸,李朝宗真的很疼爱云逍云遥,可我却误会他对云遥有非分之想……想他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做那种不伦之事?更不要说云遥那么小……
于是我吩咐阿宾,帮云逍抱好他的兔子,回去找笼子装起来,好生喂养。
谁知何既明在旁边笑道:“公主此言差矣,想这兔子,不是一般家中驯养的家兔,它本是属于这山野的,公主却让人把它关起来,与其这样生不如死,倒是真的不如一把火烧了吃来得痛快淋漓。”
云逍听了何既明的话,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说:“先生说的是,那云逍现在把它放了就是了。”说完,他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兔子的头,松开手,那小兔子迟疑了一下,最终飞快的跑进了灌木丛中,那道灰色的小影子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云逍沮丧的看着兔子消失不见,心疼的快要哭了,我急忙拉着他来到何既明身边,对何既明说:“何先生,这是犬子周云逍,方才孩子顽劣,让先生见笑了。”
何既明却大大咧咧的笑道:“人有三急,撒个尿有什么顽劣的?”
云逍听说,哈哈大笑起来:“先生说的是,以前我在宫里,连皇上都不管我怎么说话,偏生回了家,娘亲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目瞪口呆,难道方才不是何既明气急败坏的跳出来指责云逍的吗?现在却成了我的不是了。
何既明从小溪旁边拎起水桶,水桶里有大大小小的鱼儿七八条的样子,对我说:“寒舍就在前边不远处,都跟着我回去喝鱼汤去!”
我为难的看着他手里的七八条鱼,又看看我们这一行好几十个人,想了想,笑着说:“不如我们先去,让这些年轻人再抓些回去如何?”
何既明呵呵笑起来:“公主这是怕小老儿管不起饭吗?等到了我那豪宅,公主就明白我们有多少饭了!”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寒舍”又变成了“豪宅”,我没有再说什么,孙望鸢更是一脸对老师俯首帖耳的样子,因他说家在附近,本想步行前往,可孙望鸢却悄声对我说:“公主和小姐们还是上滑杆吧,前面的路不那么好走。”
我依言上了滑杆,孙望鸢随侍在何既明身后,何既明领着云逍,其他人都重新上了滑杆,云簸想跟着哥哥走路,被何既明一把抱上了滑杆。
何既明和孙望鸢在前面带路,在前方路口一拐,脱离了大路——和现在正行走的路相比,方才经过的石阶小路真的是大路……
这里荆棘密布,怪石峥嵘,时不常会有一条小溪,或者只能算是小水流在脚下流过。并且越往前走,绿意越少,石头却越来越多。
我心中疑惑,这隐居之人,有那么多青山绿水不住,却住在这石头阵里?
想到石头,不由心中一惊,在这山里转了这么久,我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急忙问身边的阿宾:“这可是往天石山走?”
阿宾点点头,答道:“是啊,前面不远,就是天石山。”
“那天石山不是一块天外飞石吗?总不能何先生是住在这里的?”
空山静寂,我这句话被前面的何既明听见了,他转过头来笑道:“公主此言差矣,这天石山从外面看,确实是一块石头,可公主去过它的腹地吗?”
“腹地?”
“是啊,小老儿以前也像公主这么想,直到想找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归隐,以便时时向朋友炫耀……哈哈,就找到了这天石山的腹地。”
我仔细的回想,当年我和周斯年来这天石山时,确确实实的只看到一块石头,太阳城那么多人搜查了天石山,却没有人提到天石山有什么腹地。
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天石山下的山谷里,上次和周斯年还有义父来的时候,却肯定没有来过这里。
悄声问阿宾:“这里是不是在江南城的西面?”
阿宾笑着说:“是啊!”他看我疑虑重重,笑着说,“夫人不用担心,属下是在江南城长大的,这天石山来过不是一次两次,只是这天石山腹地,不曾留意过就是了。再说,咱们这么多人呢,这些兄弟,和我一样,都是这土生土长的江南坐地户……”
听他这么说,我心安不少,想想还是提醒他一句:“听不少人说在天石山透着古怪,你多注意一些。”
阿宾笑着点点头,说:“属下看还要再走一阵子,夫人靠一靠歇息一下吧,城主专门嘱咐过,不能让夫人累着。”
我听他这么说,不由心中温暖,依言躺下,阿宾脱下披风,盖在我身上。披风上有这大山里树叶的香气,和着一点少年人喜欢用的薄荷清香,不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恍惚间,我好像又到了上次那个一片白色的世界,阿宾站在我的床前,把一束花插在花瓶里,仔细的整理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