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讪讪离去,我们继续无事悠闲的喝茶,过了一个时辰,包房里的歌声断断续续,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进出包间的客人倒是有几波,都是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客商,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站起身,走下茶楼,在杜家门口的街道上闲庭信步,马上就要过年了,街道上有卖各种年货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
这时,一个纤长消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在心里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好久不见了,指挥使。”
龙禁卫指挥使一身青衣小帽,如女子般姣好的容颜正微微的笑着,他斯斯文文的躬身行礼:“公主好。”
我笑着说:“前段时间不慎落水,多亏了指挥使相救,这份恩情,真是没齿难忘。”
指挥使淡淡的说:“公主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卑职奇怪,深更半夜的,公主为什么要跑到那所宅子去?”
我料他会问,笑着说:“国公去料理家门里的一点小事情,因他身体不好,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不曾想为了点家务,吵了几句,惹国公生气,他推了我一下,我自己不小心滑下水去。?·没想到指挥使在水下,让指挥使见笑了。”
指挥使笑笑,不置可否,问:“公主这是从哪里来?”我说:“马上过年了,便逛逛街景。方才,在心月茶楼里,听到郑雨娟姑娘唱歌,很像当年我家妹子木燕飞的歌声,一时听久了,耽搁了时辰,这也该回去了,晚了,国公又要怪了。”
说完,我就要转身离开,指挥使说:“公主好走,这马上就要年下了,卑职过两天,去给国公和公主请安拜年。”
我想说不用了,又一想,这指挥使不是会虚言应酬之人,今天故意露这个消息给他,也是希望龙禁卫能尽早查出这伙贼人,救出阿福,当然,前提是阿福在他们手里。
强龙不压地头蛇,龙禁卫出了京城,威力大减,他现在主动说要上门请安,莫非是想合作之意?
无论是对付魏杜两家,还是现在的朱家,周斯年都是李朝宗手里的刀,得罪人无数,阿福,云馨,都是牺牲品。
现在阿福有可能还活着,落在一伙可怕的人手里,这伙人一定要抓住,指挥使找上门来,李朝宗可以找把刀,为什么我不能?我看着指挥使温暖的笑容,恶意的想,这个人反正生来就是做刀的。何况,还有表哥,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机会,我要找到他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无论他怎么对我,我总要对得起我们的兄妹情谊。
想到这里,我笑盈盈的说:“那我们夫妇在家恭候指挥使大驾。”
回到府里,周斯年去了温泉,云簸在摇篮里睡的正香。如意坐在旁边,边纳着一双男人的鞋子,边看着云簸。她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忙着给她男人做鞋,虽然她的男人已经去世半年了。
我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做鞋,她头颈低垂,一针一线都那么仔细,寄托着女人的无尽相思。
眼看到了年下,因义父在,我们总算有个长辈在侧,觉得也像个家了,江南这边的太阳城部众,也都要来拜节,因而张灯结彩起来,贴春联,剪窗花,扫屋,祭灶,一个也不能少。这时候才发现木青和木容这么手巧,剪出来的窗花活灵活现,漂亮极了。
大姨娘来信请求携云宁来拜见爹爹和爷爷,义父不高兴的说:“来干什么?让人把云宁带来就可以了。”
看到义父不喜欢大姨娘,我心里暗暗欣慰,可这样一来,云宁就没有办法送过来,因而劝道:“爹爹,让她来吧,不然云宁也不会听话过来。”
义父认真的说:“这个女人你们都离她远一点,云馨就是被她带坏了,才有今日之祸,当初斯年娶她,我就劝过他,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不肯听。”
周斯年在旁边有点尴尬的笑着,我酸溜溜的说:“原来当初是不顾爹爹反对娶的亲,想是爱她爱的深了。”
义父不以为然的要说什么,周斯年打断他的话,对杨翕说:“让她派人把云宁送来,她就不要来了,义父不想见她。”
杨翕答应着要去,周斯年又说:“让她必须把云宁送来,不要再想着拿女儿做文章。”他声音严厉起来:“你告诉她,这么多年我容她在周家,全是为了两个女儿,云馨已死,如果云宁再出事,她就必须马上离开周家。”
义父气愤的对周斯年说:“你也太拖泥带水了,这个女人是波斯人,当年她波斯商队来到太阳城,看你年小勾引你,我就觉得她心怀不轨,你不听,非得娶她。”
周斯年说:“不是有了云馨嘛,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有了女儿,我怎能不管。”
义父嗤之以鼻说:“这也罢了,可后来这个女人却伙同她的兄弟,出卖太阳城,假扮商队,想来个假途灭虢,若不是被我无意得知,只怕现在,太阳城归了那帮波斯海盗了。”
我担心的说:“不知她和娘家兄弟还有勾结吗?这样太危险了。”
周斯年说:“一直为着两个女儿,她又一直不承认自己知情,她哥哥也是全力承担下来,现在太阳城的海防已经给了皇上,更不用担心了。”又神秘兮兮的笑起来,问:“义父当年是怎么无意得知消息的?”又对我说:“你知道吗?义父当年可是有个蓝眼睛的波斯情人呢!”
义父脸居然红了,很不好意思的偷看了我一眼,掩饰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站起身来,径自扬长而去。
我不屑的对周斯年说:“你少拿义父的事来掩盖自己,背叛太阳城的人都能被宽恕,你的家法只是惩办孙嬷嬷这样的老奴婢的吗?”
周斯年淡淡的说:“形势比人强,你们一口一个规矩,可要是把她赶走,云馨和云宁就没了亲娘,我也没有空闲陪她们。现在她也不管事,都是下边两个小的管,她一个外来户,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