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仪式的时候，皇上、妃嫔、文武百官都得在烈日底下晒着。我们比他们出去早，撤回来晚，晒得更久。铁甲吸热，黑衣服也吸热，在烈日天更是受罪。

　　“我知道，黑衣服夏天在太阳底下烫人。告诉你们个法儿，一定把底袄里面再套件白布中衣，就多一件儿，热不死人的！比直接烫着强多了！闷点汗还能忍住，太阳烫着火烧火燎的，可忍不住！”我拉了拉自己的领子，说：“你看，我们这领巾也是黑的，站在太阳底里值守时候，也烫后脖子。所以我就在这零件底下垫着一条白布，洗乏了该扔的旧中衣总有吧？把有系带那里剪下来，在脖子上围两圈正好！”

　　“哦。”他看了一眼就立即扭过头去了。

　　“捂起痱子的话，回来再拿西瓜皮慢慢擦就是了，反正比烫着好受点。”我话匣子一开，就管不住了，忍不住发了句闲牢骚：“哎，当初怎么就给你们穿了黑的呢？这是谁想的？”

　　“还不是怪你们？！”他还是拿那根棍儿划拉着地上的土。

　　“咦，怎么突然就怪到我们了？！”

　　“就是怪你们！”他扔了棍子，说：“听我师父说的，最初鵟英卫穿的是蓝衣服。本来穿得好好的，可是打有了鸢英卫，就来麻烦了。有一回出宫祭祀宗庙的时候，祭祀完了出来，有位娘娘往下一看，说了一句：红的和蓝的站在一块儿怎么那么难看呢？！皇上回头就给我们换成黑的了！”

　　我想了想一大片红衣服和一大片蓝衣服站在刺眼的大太阳底下的情形，实在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出来。“依我看，这还不够！还不如干脆给你们换成绿的，到时候咱们往外一站，跟年画似的，多热闹！管叫歹人看得眼花！”

　　他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声。“鸢英领，竟敢妄议先皇？大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想板起脸来，又忍不住笑出来。这闷罐子要不正经起来，是真不正经。

　　“回去了。”他戴上头盔，站起来，回头冲我说：“好好过夏吧！”顿了一顿又一脸欠揍地添了一句：“你能出汗！”

　　“去你娘的！”我恨不得抓把土扬他一后脖子。

　　“哎——”他刚要抬腿走的时候，一下子打了个趔趄。

　　“哼哼，蹲麻腿了吧！活该！”我起身甩甩手走了。

　　把刚才商量出来的都去告诉给了皇后娘娘。其实皇后娘娘也不懂守卫，听着差不多就点头了，她还有的是事情要操心。

　　好在留在皇宫的淑妃娘娘也是个贤惠能干的，听说了有祈雨这件事情，接着就差人送回信来。皇宫和青虬院那边她安排带着头吃斋。所有的人的礼服她叫人打点整齐了送到斋宫。两处庙堂上供的素油点心她让皇宫膳房分担一半。接到这封书信之后，皇后娘娘还是轻松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忙乱得两眼发直了。

　　皇家持斋，我们下人的吃食也跟着变成素的了，满桌子深绿浅绿，一点荤腥辛辣都不见，清淡得嘴里没味儿。前几天挑三拣四嫌弃夏天胃口不好怕油腻的人现在全都后了悔，都说自己不该矫情——还是吃肉嘴里痛快。

　　有个小姑娘对着清淡的菜汤，说现在觉得当尼姑也挺不容易。不管会不会念经打坐，能坚持着成天吃素，已经够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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