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铠甲的禁军换班,两队人员交接,站到腿酸的禁军捶捶腿肚,不成样地离去。
“真累!”
下属问头子,“头,这宫殿里住的是谁啊?让我们三班倒看守,又不让外人进入。”
“不管是谁,你好好站岗就是了。”队长说道,“皇上一天来三四次,不管里头住的是谁,能在皇上跟前露面,就是你们的福气。”
队长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宫殿,这皇宫里,除了库房,就属这里守备最森严。
是谁住进去,有多少人在里面,他也不知道。当初接到命令时,上头只让守着,不让人入内。
就连来送吃食的宫娥太监,也是将食物放在入门的石桌上,等关了门再有人出来拿。
他曾经透过缝隙往里瞧,出来端饭菜的只有两个宫娥,真正的主子连影子都看不见。
皇上来得勤快,除了头两天里头传出声音外,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安静得像冷宫似的。
“金屋藏娇,说的就是这个样子。皇上定是在里头藏着天下第一美人。”
队长马上呵斥,“闭嘴,不想死就闭嘴。皇上可不是你能非议的。”
“属下知错。”
走过红墙青瓦的宫墙,回到禁军住所,有的洗簌入睡,有的人离开皇宫,回家去见娘子孩子们,也有的呼朋引伴到青楼去耍两把。
临近过年,外面热热闹闹的,一片喜庆。
兰轩阁里,却一片寂静。
两个宫娥像木头人那样站着,主子撑着窗棂,看窗外的落雪。
炭盆偶尔发出炸裂的声音,茶壶里的水烧开了,发出咕噜噜声。这也是阁里,唯一的声音。
“唉!”主子发出一声叹息,“这日子没发过了。”
…………
萧景行回京,先拜见了皇上,接着去拜见岳父岳母,家里事难平。孩子们被岳父家带过去,他得要带孩子们回去。
苏家一片冷寂,上两代人神色恹恹,带着苏章氏也不敢张罗过年的事。
得知三儿出事后,苏李氏也病了一场,这病缠身,吃了一个月的药也不见好。
苏张氏整日以泪洗面,呆呆愣愣的,终日不见笑容,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平日里最爱出门,与人称兄道弟,喝茶聊天的苏承启,也不乐意出门了。每每出门,都有人来打听三儿的下落,不断有人跟他说三儿死了。出去一趟,带来的都是坏消息,他也不爱出门了。
苏山送庆王出门,“如果有什么消息,请您尽快往这边送信。若是有需要,我会竭尽全力协助你。”
“嗯。”
萧景行拉着大的,抱着小的,往家去。
新建的王府,倾注了女主人的心思,可现今女主人不在,一切都显得冷清寂寞。
小小的怀礼,已懂人事,回到家中看不见娘,心中难受难以隐藏,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他问父王,“为什么娘没有回来?阿娘去哪了?”
萧景行哽咽,很想安慰孩子,可怎么也发不出声。思念着她,不由得跟着孩子流泪。
大的哭,老的流泪,那小的也哇哇大哭。
翠翠哭着上前,带走环礼,劝说庆王,“这府里的事,还得要您操劳着,姑爷保重身体要紧。”
在边上看着的童叔,抹掉眼泪,上前安慰主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再大的痛苦,都得忍着,王府的敌人可都盯着您呢。”
萧景行抱起大儿,往往里走,她不在了,依旧要生活下去。
萧景行回京也不曾得到什么消息,时间一天天地过。
除夕这天,一张桌子,四双碗筷,只有父子三人。怀礼边吃边哭,眼泪混着米饭一同咽下去。
在心里流泪的萧景行,带着孩子们一起入睡,可他怎么也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熬。人熬老了,白头发也熬出来了。
年初五这天,庆王府来了位客人,庆王亲自出门迎接。
来人是隆州道观的老道长,是德亲王的好友之一。
“老天师,一路走得可好?”萧景行问他。
“路难走了些,总算到京都了。庆王情况不太好啊,可不要把身子给搞垮了。”老道长说。
边上的童叔帮腔,“可不是,饭量少了,人也休息不好,若不是盯着强迫王爷喝点补药,这身体怕熬不住了。”
“庆王妃没有线索吗?”老道士问。
童叔看了眼主子,再对老道士摇头。
“正等着您呢。您可知王妃所在何方?”
童叔没有人在哪,而是问在什么方向。道家测命,可是要损伤自己寿元的,老天师年纪大了,可不能让他有损失。
道长看向庆王,庆王说:“我一直怀疑她被人藏在梁国,又觉得不在晋国的方向,可又怕错过什么一直不敢将人手全调走。云岚还在那边,盯着各处。阿山已经带人到其他三个方向搜查了。”
老道长点了点头,“你的想法是对的。”
“老道我从隆州过来,一路走一路算,好几次算出点什么,但又一下子消失不见。
就像是天给了个罩子,罩住了王妃的气运。知道我踏入了京都,我大致知道庆王妃在哪了。”
“她在哪?”萧景行追问。
老道士偏身,面对皇宫的方向,很肯定地说:“她在那。”
这个方向,面对的是黄瓦红墙,这个方向所在的就是皇宫。
“不可能,那里我暗中找过,除夕那天接着酒醉,跑了一圈皇宫,也暗中派人寻了一遍皇宫。甚至试探过太子、皇后,都没有找到她。”
老道士摇头,“不是不在,而是你没找到。”
“那年,你带着王妃回京,老道远远就看到了一道鸿,自远处而来。到了隆州,上了道观,看庆王妃的天象,她是福泽深厚的人,而她又沾了王爷您的气运。
能够掩藏她行踪的地方与人不多,而那里就是其中一个。庆王可以从别的地方找找看,庆王妃的必定与那里有关。”
萧景行躬身对老道士作揖,“多谢您了!”
“庆王客气。”老道士拍了拍庆王的手说,“有罩子罩住了庆王妃的运道,你不妨将罩子掀一掀,看能不能露出点什么。”
萧景行站直,想到了什么,露出微笑,“有劳您了。”
“无碍。”老道士跟童叔说,“安排住处吧,得要住上些日子了。”
“早已安排好,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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