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拍手相庆,史谨宸、赵司炫等人更是认为大西军不足为患,建议杨麟一鼓作气长驱直入,率部直驱潼川州,攻打CD府。
而杨麟在一番感慨之后,连连摇头,怎么杀人恶魔张献忠及其大西军如此孱弱?
除此之外,怎么保宁方向大西军毫无反应?虽然汉中之战遭到挫败,但在保宁方向可驻扎了张定国十六营兵马,张文秀十五营兵马,再加上刘进忠的骁骑营,可以说兵强马壮,按理说听到义勇军攻略广安州之时定会派兵前来增援,怎么现在毫无动静?
杨麟看不懂这一局面,为了应对可能的变局,一面派出斥候前往保宁府、潼川州打探消息,一面向新占领各个州县派出官员。
在光复广安州之后,杨麟以史谨宸、赵司炫、殷承柞等人为同知。
以原蓬州同知李时开为广安州知州,仪陇知县秦民汤为蓬州知州,达州知州仍由徐孔徒担任。
以邹简臣、马宏源、王光先、刘先发、唐阶泰、王日孟等人为地方知县。
以在辖地大规模进行推行新政,建立乡公所,进行屯田安置流民,清丈土地清理户口,施行身份证管制的新政。
如此过了半个月功夫,到三月上旬方才得到准确消息,原来在义勇军攻占顺庆府之时,大西军抚南将军张文秀、水军左都督王复臣率领所部离开广元前往重庆增援刘廷举部,其时该部刚好到达潼川州遂宁县,接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一面下令各部安营扎寨保持警戒状态,另一方面则派出信使前往CD府向张献忠告急。
原来自从汉中之战以来,好运气好像一夜之间远离大西军。
先是传来消息,南明委任的四省总督王应熊,川陕总督樊一蘅督率云贵兵马剿灭川中匪乱,自去年冬天王应熊、樊一蘅上任之后,依托云贵兵马居高临下进入驻川南,摆开架势以光复四川全境。
由于王应熊、樊一蘅都为川中人士,故旧颇多,受其影响,地方乡绅纷纷作乱,整个四川呈现大乱之兆。
除了川南云贵大军之外,在川东,明将曾英正纠集昔日明军残兵败将卷土重来,与率领贵州兵马的四川巡抚马乾一道会攻重庆。
在川西,参将曹勋、举人刘道贞一道率领残部以雅安为中心,随时准备并入嘉定州,逼近CD平原。
在川西北茂州地区,松藩副将朱化龙、龙安府同知詹天然一道率领所部兵马蠢蠢欲动。
除了这些官军之外,由于张献忠听信左丞相汪兆麟的意见,为了避免各地豪强、读书人反抗大西统治,大西政权在全川强征豪强,所有读书人、豪强限期迁往CD府城以就地看管。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豪强发动地方民众针对大西政权的再起义,这其中比较有名的包括:
保宁府李崇彦,吴宇英
安岳县的王起峨、窦可进
乐山县的杨文焕
遂宁县的罗璋、姚思孝
通江、巴州的冉璘、向质、向谦
仁寿县的贾钟斗、刘士恺
金堂县姚玉麟
永川州的胜士铨
江津县的习化神
…….
如此到二月中旬全川陷入动乱之中,为了平息各地反叛,大西政权中枢争论激烈。
右丞相严锡命、尚书龚完敬、江鼎镇等四川文官,前明官员认为乃仁义不举,下面官僚好心办坏事所致,只要大西政权向民众表示善意,通过招安的方式就能够重拾川人的信任。
但左丞相汪兆麟不这样认为,现在明军大军压境,从川南、川东、川北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大西政权命悬一线。
仁政?现在还能够施行什么仁政,皇帝仁德,入蜀之初就免除川人三年赋税,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仁政吗?
皇帝约束部众甚严,入蜀之初,严禁大西军如前明军队这样劫掠百姓,可以说秋毫不犯,这不是大皇帝仁义之举是什么?
蜀人畏威而不畏德,当年刘备、诸葛亮进入四川蜀人也颇为反对,但在诸葛亮铁腕统治之下,不消数年蜀人居然感念刘备、诸葛亮之恩,CD的武侯祠更是连年香火不断,历经千年而从未断过。
汪兆麟建议对那些敢于反抗者无情镇压,就像前世肃反一样,首先需要肃清官员之中朝秦暮楚骑墙之辈,保证领导层核心的纯正性。
然后将那些书生全部集中起来看管,大明朝就是废在这帮书生身上的,他们好褒贬时弊,造成社会动荡,以科举之名全部将大家聚拢在一起,再也不放回去。
张献忠显然接受汪兆麟的意见,派出各路重兵亦扑灭各路反抗人马。
为阻挡云贵大军进入川南,令征东将军张可旺、右军都督张化龙、水军右都督王自羽率部攻略川南,抵抗从云贵两省而来的明军主力。
令定北将军张能奇、后军都督冯双礼率部攻打雅安,以阻挡川西的曹勋、刘道贞等部。
令都督王运行屯兵白水关,亦防备松藩卫朱化龙、龙安府同知詹天颜所部番兵。
为援助重庆的刘廷举部,令抚南将军张文秀、水师左都督王复臣率部沿着涪江而下,以支援重庆府城。
入川之前,大西军有部众二十余万,除去一些被裹挟之徒或者军中眷属,真正能征善战之士不过十万人而已。
这次入川虽收编了四川十万卫所兵,现在看到全川遍地狼烟早已经军心涣散,不肯死战。
虽然军心不稳,但大西军兵强马壮,四将军五都督都乃能征善战之辈,其麾下将士更是久经沙场之士,大军过处,那些乡绅组成的地方团练组织无不灰飞烟灭。
张文秀临时驻防遂宁县数日,听到左都督马元利战死义勇军攻占顺庆府城的消息之后,张献忠颇为恼怒。
重庆乃川东重镇,亦是四川境内仅次于CD的城市,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现在南明四川巡抚马乾、参将曾英正率部攻打重庆,左思右想之下,张献忠还是令张文秀率部驰援重庆的刘廷举。
而对顺庆府义勇军,则令安西将军张定国、前军都督白文选督率所部予以剿灭。
三月上旬张文秀率部赶到合州前线,重庆方向传来消息,明军马乾部、曾英部早已经夺下涪陵,其前锋进逼重庆。
自从弘光二年二月起兵以来(公元1645年),马乾、参将曾英率领川军残部与贵州援军组成联军,先是攻占黔江,涪陵,兵势正盛,大军一度进逼重庆府城。
眼看刘廷举部抵挡不住,重庆城朝夕将下,大西军都督张广才率领溃军杀到,前后夹击,如此才稍稍挫败攻城明军,稍稍稳定川东局势。
收兵回营之后,曾英心中那份恼恨可想而知的,派出斥候出去打听,居然听到义勇军短短半年时间在川北攻城略地,不但斩杀大西军左都督马元利,更是光复顺庆府、达州十余县。
大西军都督张广才就是为义勇军所逼迫退出广安州,走脱无路之际逃奔川东重镇重庆城,如此方稳住局势。
现在听到义勇军崛起于川北,正如参政刘鳞长所说那样,若两军夹击,如此大西军必败无疑。
得到这个情报之后,曾英派出使者前往遵义,拜见四省总督王应熊,禀明情况。
四省总转督王应熊本巴县人士(重庆府城),万历年间秀才,崇祯朝大学士,与首辅周延儒勾结把持朝政,后被人揭露其兄弟在地方为非作歹,如此方罢官回乡。
张献忠入川以来所向披靡,为了平息四川之乱,弘光帝朱由崧以王应熊曾为四川本地人,前朝内阁大学士,特委其为湖广川云贵四省总督,假节,专办川乱。
王应熊接获王命之后,奔赴遵义(明朝遵义府归四川行省)开设幕府,调动云贵大军剿灭张献忠之乱,如此历时数月,各路兵马进展颇为有限。
现在突然接到曾英信函,根本不敢相信,掂着书信嘲讽道:“这,这怎么可能?
曾英乃川中名将,这次纠集如此多的人马没有光复重庆就算了,居然编排出一个杨麟,这,这怎么可能呢?”
旁边参军,户部员外郎范文光一听,边找公文边说道:“大人,十天前总督衙门曾经接到这样书札,我等也曾经向总督大人报告顺庆府之事。
当时大人认为又是那个狂生编造出来的谎言,想趁着我们与川北道路阻隔,趁势索要官职,根本没有搭理他们.”
王应熊拍了拍脑袋,自嘲道:“哦,老夫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你看看,大概公事繁忙老糊涂了。
当时老夫这几天熬夜太多,居然难这样重要的事情就忘记了。
那份文扎颇为奇怪,不但盖了顺庆府官府印绶,还有人冒前任顺庆知府史谨宸、顺庆同知赵司炫与四川解元邹简臣之名。
难道,难道老夫真的错了吗?川北居然有如此豪杰,不但将土暴子从蓬州、达州驱走,而且还光复顺庆府?”
旁边御史钱邦芑想了想,说道:“大人,曾英在信函中一再提起这个杨麟,副榜举人出身,最后投笔从戎,因为战功而提拔为千总,署理仪陇知县。”
王应熊拿起信函再次看了看,然后又从范文光手中接过公文看了看,良久叹息道:“这,这虽然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若是义勇军现在真的光复顺庆府、达州大部,若是能够顺流而下,如此重庆方向大西军不难平定啊。
我等若是攻占重庆,如此川东、川北连成一气,再加上在川南的云贵大军,如此大势可成亦。”
众人一听,纷纷起立,表示恭喜。
王应熊摇头道:“这个杨麟虽然善于带兵打仗,但还是一个刺头。
大家想想,光复顺庆府之后,居然自任顺庆知府,将前任知府史谨宸、同知赵司炫摆在一边。
老夫料定这个杨麟必然是一匹烈马,不好降服啊。”
帐中众人一听,纷纷恳请前往顺庆府效命,毕竟大家一天到晚呆在幕府之中受到约束,远非到地方舒服。
王应熊站起来,来回渡了数步,停下来,看了看身边范文光、钱邦芑停下来,说道:“两位先生,本督自从受命以来,虽然竭尽所能,但云贵两省太过偏僻,民众生活困苦,现在才如此人马。
两位可以前往川北,若杨麟所言属实,钱邦芑以御史身份担任军中监军,范文光以户部员外郎身份担任同知,协助其领打仗,治理地方。”
两人一听,拱手称是,但心有疑虑,询问道:“大人,那么朝廷将给这个杨麟什么官职呢?”
王应熊想了想,说道:“他不是自请为顺庆知府,参将之职吗?既然如此,老夫就以钦差大臣的身份任命其为顺庆府知府,参将之职吧。”
范文光想了想,摇头道:“大人,这大概不妥吧?参将一般统兵不过三千,这个杨麟自称手下有精兵九营,所部兵马过万,若只是任命为参将,是不是有点?”
王应熊摇头道:“国家名器,岂可轻易与他人,你们一个是朝廷御史,一个是户部员外郎,也不要被别人骗了。
你们化妆前往,若是真的如公文上所说,宣旨就是,若不是,可不要宣旨哦。”
两人对视一眼,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