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商伯年嘴角噙笑。
“走了?”项目负责人明显笑容塌下来。
商伯年附耳耳语几声。
项目负责人重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欢迎你来上海出差时喊上我们小聚。到时候,我带着全部汇报成员,洗耳恭听您赐教。”
项目负责人不置可否地笑笑,拍拍商伯年的肩膀,转身走掉了。
不远处,大师踱步过来。
“一度我差点相信你,以为你真的冲提升团队气质喊上成辛。其实……你早就算好了一切?”
商伯年将手搭在大师的肩膀:“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大师盯着商伯年的眼睛,缓缓推掉他的手:“拜托你想清楚!”
商伯年莞尔:“谢谢提醒。”
大师还有话要说,但是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确实人多耳杂,便隐忍作罢。
商伯年找别人应酬走开了,大师久久站在走廊,不愿意进汇报厅找人寒暄。
小邵一路左顾右盼,走了出来。
“怎么没看到成辛姐?”虽然同为应届毕业生,但小邵是本科毕业。身为新时代暖男,当然自降身份,亲切地喊成辛为“成辛姐”。
大师充耳不闻地扭过头。
小邵在大师面前不敢造次。
大师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在建筑设计方面不落窠臼,脑洞特别大。异想天开并不稀奇,大师之所以是大师,是因为他的异想天开在施工图上是可以无障碍实现的。
什么是无法突破的,什么是可以突破的,什么是可以完全创新,而什么又必须沿袭套用。大师门儿清!借用商所对大师的评价——他是所里戴着镣铐跳舞,跳得最好的一位。
对小邵等业内人士来说,这就是脑容量的有力诠释,也是江湖地位的强势证明。他不敢造次。
见大师根本不像会回头回答他的样子,小邵默默退回汇报厅。
厅里的人寒暄得差不多了,甲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几辆商务车陆续停到楼下,所有人相互推让着,客气地坐车离去,一起商务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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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辛独自走在街头,不少人向她都来好奇的目光,惊得她一路疾驰,很快跨过两个路口,来到便捷酒店。
进了房间,她准备换回自己的衣服,突发奇想拍张照,准备传给余勒。
连上数据,手机受惊一般滴滴响个不停。
成辛这才惊讶地发现余勒去了她的故乡林市。
“你怎么到我老家了?”成辛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声音又惊又喜。
“跟着我师傅出差。”
“你师傅好什么口味?我可以帮你们做吃喝攻略哦。”
“我看还是算了。他在你家乡有熟人。”
“好可惜,你现在不能以男朋友的名义见我爸妈。”
“会有那一天的。”余勒铿锵许诺。
“呆会儿给你看看今天的我!”
“还在温城出差?今天会回吗?”
“回的。晚上10点半的高铁,到家12点多。允许第二天下午去上班。”
“我师傅从档案室出来了,回头聊。”
成辛结束电话后,对着镜子各种角度自拍。拍出一张照片,眼神仿佛长了吸盘,勾人勾得厉害。成辛暗自诧异,原来自己还可以是另一种风格!
带着惊喜,带着坏坏的小心思,成辛把这张照片发给余勒。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余勒的夸赞,成辛便自己忙去了。她打算换回自己的衣服后,跑外面小逛一圈,吃点东西,再回来退房,然后坐大堂等他们回来与她汇合,一起返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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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勒被师傅指派了“聊天搭讪转移注意力”的任务。师傅张滨趁机挂羊头卖狗肉,寻找相近月份的真正需求的档案。
余勒做这份工作,毫不费力。他跟管理档案的小哥在讨论档案数字化的操作要点,谈得档案小哥心服口服。
小哥抓住余勒不松手,直到不久前有人来登记查档案,他才得空接了个电话。
电话没结束,师傅张滨沉着着一张脸出来了。
余勒见状对师傅佩服得更上一层楼。
喜怒不形于色,他就做不到这么完美。
法院档案室,师傅只用了半小时就出来了。而公安局的档案室,他足足呆了快2小时,明显就是有所收获。可你看他那张脸,黑得快拧出水来!一点看不出得手的蛛丝马迹!
经过档案小哥的一番检查,张滨顺利出来了。
拿上自己寄存的手机和公文包,张滨多余的话没说一句,带着余勒便转场。他们去赴几位同行的约。
酒桌上,推杯换盏,张滨喝得有点失控,嘴里说着尽兴,模样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兄弟……师傅……我……”张滨醉眼朦胧,语不成句。
“师傅,我在这儿!”余勒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他接过师傅的话题,给师傅递了一本温开水。
师傅喝水,猛咳一阵,咳得满眼是泪。
余勒顿觉从头凉到脚。师傅眼睛里盛满悲伤,哪里是醉了,分明是借酒浇愁。
一瞬间,余勒便联想到档案。
师傅在档案室里看到了什么?
“你不行啊!这么点酒就醉了?别不是看不起兄弟装醉吧?”一个瘦高个儿站起来,拿胳膊圈住张滨。
张滨重新落座,拉住余勒:“喝!一醉方休!”
有人满杯,有人劝酒,有人阻止,一时间餐桌乱成一团。
“别灌他呀。小心回头白姐跟我急!”
“哪个白姐啊?”
“还有哪个?”
“哦,老板的初恋啊”
“哄——”餐桌上的人笑开来。
余勒知道,他们口中的老板就是他习惯称的“x队”,大老板就是“x局”。这算是上下级在私下场合的一种亲昵称法。
张滨顺着大家的玩笑话,眼睛盯上了刘老板:“怎么,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不好意思,我一个半月前路过湘州,跟她一起吃过一顿饭。”
“你路过湘州……不找我?找她?”看上去张滨酒醒不止一半。
“我火车中转,就只有3个小时的空档。人多见不过来,就见了我最相见的一位。”
难得见师傅眼红脖子粗,想辩又无可辩的样子,余勒又心疼又想笑。他忽然想起,一个半月前,成辛梦幻般从上海到湘州,他开车载她回家的路上,的确见过白薇跟一位年轻人走在一起。那时夜黑,看不太清,原来是眼前的这位啊。
“你——”师傅手指情敌,说不出话。
“我什么?你有本事赶紧娶回家!我保证,绝不主动联系她一下!”
“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