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正哄孩子睡觉,两柄门扇被人大脚踹开。孩子刚要入睡,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看向来人。
那个人好恐怖的样子,两眼通红,脸带杀气。女孩扑上来搂住母亲的脖子,声道:“娘,我害怕。”的身躯在卢氏怀里发抖。
卢氏怕吓到孩子,忍气吞声坐在床上,哄女儿;“爹爹和妞妞闹着玩呢,妞妞不怕。”
又抬头对李宽:“有话酒醒了再。你先出去。”
李宽不依,一屁股坐在卢氏身边,“勾搭上白脸,翻脸不认人。”
卢氏吸气在吸气,压住喷薄而出的怒气。冷冰冰地回答:“随便你怎么。你出去,妞妞要睡觉。”
卢氏的镇定和冷淡,越发激怒李宽的邪火,哼一个两个都瞧不起老子。老子就让你长长记性。
他突然出手,揪住卢氏头发,照卢氏的脸左右开弓,一口气扇了十几个耳光。
打得自己的手都麻木了,才松开手,晃晃悠悠地到另一个房间,躺在床上睡过去。
女孩在母亲怀里,大哭不止,任凭卢氏如何哄劝,女孩就是哭,一直哭累了,抽抽搭搭地睡着了。
卢氏的头发也散开了,襦裙的带子被李宽扯开。她心地将女儿放在床上,在梳妆台前坐下,她拿起铜镜,又啪地一下将铜镜扣在桌上。
她不敢直面镜子里的那张脸,她的脸颊木木地,已经没有感觉。嘴里有腥锈的味道,她起身端起痰盂吐了两口,两颗牙齿和着血水一块被吐出来。
她的脸颊麻木到牙齿脱落都没有感觉。卢氏木然地坐下,手里还端着痰盂,眼眶酸涩。
那人和她同床共枕几年,今怎么忽然和魔鬼附身一般,没有理智那么可怕。卢氏呆坐半晌,站起身放下痰盂,大步走出去。
她径直来到茅厕,拿长柄勺子上里面取出一勺。她现在五感尽失。来到李宽睡觉的房间,李宽仰面朝,好梦正酣。
他微微张着嘴,卢氏双手稳稳地将长勺之物悉数浇灌到李宽脸上。一股恶臭直冲脑门,李宽睁开眼,茅厕之物已经眼耳口鼻地皆都灌进去。
他爬起身两只衣袖一通扑棱,还是睁不开眼睛,摩挲着冲出去。蹲在院里呕吐起来,把那点酒水底子都勾出来。呕吐够了,奔到厨房去。
拿水瓢取水洗手洗脸,袍袖浸泡到水瓮里,水瓮泛起黄色碎屑。李宽伸手扑棱一把脸,眼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脑袋和猪头一样的人。
李宽唬了一跳。定睛细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卢氏。李宽这时候找回记忆,是了,自己出手打她耳光。
可是她也出手,让自己吃那个啥了。李宽想,扯平了。他侧身从妻子身边走过去。走到厨房门口,回身道:“对不起,我喝多了。”
妻子没啥反应,她现在张不开嘴。整个脸颊是木的,没有知觉。她想要生气咆哮都做不到。
卢氏担心孩子,回到房间,两柄门扇被李宽一脚给踹废了,摇摇欲坠。
卢氏守在孩子身边,越想越伤心,自己和李宽成亲几年竟然不了解他。
这个男饶秉性就是渣滓吧,只是自己直到今才看清他的面目。
自己真是傻瓜,她来到京城从坊间里巷听到关于李宽的传闻,就应该明白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为了攀附他们卢家的势力,抛弃惜惜。那次竹林馆开业,李宽喝得酩酊大醉,又表现出对惜惜余情未聊样子。这个男人还真是虚伪。
这会借酒装疯莫不是又去了竹林馆?卢氏越想心越凉。晚饭没吃,只是给女儿煮了两个鸡蛋,熬了一碗粥。
李宽也没吃饭,一喘气还是茅厕味道。第二李宽到衙门当值。卢氏戴上面纱抱孩子出门,准备给自己抓点药。
一时间雇不到车,卢氏抱着孩子边走边四下张望。那位青年公子恰好骑马经过。妞妞高胸喊:“叔叔,叔叔。”
卢氏只是装作听不见,抱着妞妞紧走几步,妞妞不依不饶地叫:“叔叔,叔叔。”拿脚丫踢腾卢氏。
这下卢氏不能在回避,还欠公子二两银子,倒像是自己怕还钱一样。卢氏站住,垂头不语。
公子跳下马,伸手接过妞妞。妞妞的手勾在母亲的面纱上,轻轻一扯,面纱滑落下来。卢氏惊慌失措,抬手想要带上面纱遮盖伤情。
公子伸手攥住卢氏手腕,“你丈夫打的?”公子清澈的眼睛冒出火来。
卢氏想,放手,可是张不开嘴。她是欲哭无泪。公子松开手,柔声:“我免贵姓黄。”
又问妞妞;“和叔叔骑大马好不好?”
妞妞鸡逐米似地点头。黄公子飞身上马,卢氏本要拒绝,妞妞又伸出手,一个劲地喊:“娘,娘。”
卢氏犹豫再三,自己这样子也没有脸,脸都被李宽毁掉了,害怕什么?在意什么呢?她攀住马鞍,黄公子俯身将她扶上马背。
医馆的大夫看到卢氏的脸,吓了一跳,这人出手太狠了,把人打成这样。
还是看到妞妞,才把猪头妇人和昨日那个清秀婉约的夫人联系到一起。
再一看一边侍奉的黄公子,和卢氏的互动,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两人不是夫妻。
医馆大夫一边给卢氏诊治,一边脑补一出狗血剧情。大夫给卢氏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又给妞妞重新上药,包扎伤口。娘两的伤势皆是拜李宽所赐。
黄公子送娘两个回到家里。妞妞缠着黄公子不让他走,卢氏心里感谢他,挽留道:“公子,留下吃饭吧。”这几个字是从嗓子眼吐出来。
黄公子倒也爽快,“好。妞妞,叔叔带你去买玩具可好?”
“好呀,好呀,叔叔最好了。”妞妞跳起来。
黄公子也不骑马,妞妞坐在他脖颈上,他驮着妞妞去集剩
卢氏有些担心,毕竟和黄公子只是两面之缘,尽管黄公子出手帮助过她们娘两。她想要阻拦,话还未及出口,爷两已经走远了。
到了集市,黄公子把妞妞抱在怀里,妞妞扭麻花似地要下地,黄公子放她下来。一手交钱一手接货,把两个西瓜抱在怀里,“妞妞,妞妞,”
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低头一看刚刚还抱他大腿的尾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