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倚靠门框,他身子用力前倾,衣服挂在木框上,只听刺啦一声,衣服刮开一个口子。
“哎呀,我的衣服破了。”贝儿很心疼,这是一件没穿两次的衣服。
王文星不好深让一个姑娘家到家里就坐。瞪眼看着黄莺,黄莺抬脚进院。
“贝儿,姐姐帮你缝补衣服。”
贝儿欢喜起来,小手牵着黄莺,三人进屋。“姑娘坐着,我去烧茶水。”王文星拎着食盒到厨房去。
他穿一身家常粗布衣服,蹲在炉灶前边点火。王文星不事农耕,没经历过风吹日晒的洗礼,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
在加上他举止文雅,蹲在那里手里摆弄枝条柴火,也摆弄出书卷气。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
身后有人咯咯咯地笑,“哎呀,我说王大人,你这般生火,我要是口渴都等不及你烧开水。点火也和写文章一样吗,还要酝酿思考。”
王文星回过头,黄莺一身粉色襦裙,青春靓丽明艳动人,巧笑倩兮望着他。
王文星没来由地脸色一红,他扭过脸去,对着炉台对黄莺说;“让姑娘见笑了,我这人笨手笨脚,不会干活。否则当初孩子他娘也不会离开我。”
他脱口而出说出这般话来,不知道是要宣泄委屈,还是在此对黄莺强调自己现状,我是离异人士,目前单身。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潜台词。
黄莺只是看不下去他笨手笨脚,“让开吧,我来。术业有专攻,换做我写文章,一年我也憋不出两个词。”
王文星起身让地方,取过旁边的一张凳子,用袖子拂掉上面的灰尘,放在黄莺脚边。
他一番细致体贴举动,黄莺暗道,他的妻子真是无福之人。这个人人品周正,心思细腻。
王文星站在一旁,看黄莺手法利落,很快炉火熊熊燃烧起来。黄莺烧水,热饭一起完成,这边水烧开了,那边饭菜热好了。
王文星跟在黄莺身边,伸手想要帮忙,“这里不用你插手,你负责吃喝。”黄莺对他嫣然一笑。
王文星的脸蓦地又红了。哎呀自己单身太久了,姑娘对自己绽放笑容,人到中年还会脸红。王文星鄙视自己。
不过这间小小的厨房,因为有了这位欢快、勤快、明艳的女子,变得与往日不同。
贝儿跑进来凑热闹,布片忽搭在腿边。“爹爹,我来帮忙。”
王文星笑道:“臭小子,衣衫不整。”王文星笑得开怀。
黄莺也笑,“诗书礼仪之家,规矩就是多。我们小时候,放纵得多,父母不会约束太多。”王文星和黄莺相视而笑。
贝儿站住歪头看父亲,忽然冒出一句,“姐姐,你以后常来。父亲会很开心。”
小孩子的直觉敏感而且准确。像是一家人一样说笑融洽的气氛,因为小孩子的一句童言无忌,忽然就尴尬起来。
黄莺的脸颊蓦然发烫,王文星在儿子的神助攻下,干脆放开心意。他自从黄莺几次出手帮助自己,心里对黄莺就有了印象。
如今三口人在一起相处模式,让他感觉到幸福。他别开目光,小声说:“莺姑娘,留下来陪我们父子用餐。”
王文星主动相邀,黄莺的脸色更红了,留下来不妥当。不留吧又怕伤了父子的心。
黄莺:“贝儿,姐姐在店里还有活没干完,我是顺路来给你送饭。姐姐今天先回到店里干活。你要乖乖地陪父亲多吃饭。”
王文星有些失望,“贝儿,听姐姐的话。”
黄莺将食盒塞到王文星手里,快步离开,贝儿不明白刚才还言笑晏晏地姐姐,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的衣服姐姐还没有帮他缝补。他抬脚要去追。王文星叫住儿子。
“贝儿,去收拾饭桌。爹爹饿了。”
贝儿:“爹爹,贝儿也饿了。”他朝着黄莺背影喊道;“姐姐,你要常来,父亲会很开心。”
黄莺脚步略吨,竟然一路小跑着出去。她的心里很是慌乱。
王文星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间任性,什么话都敢说。吓到黄莺,自己多大岁数,人家姑娘多大岁数。儿子一口一个姐姐地叫黄莺。自己反倒有非分之想。
王文星往桌上摆放碗快,饭菜,神游天外。馄饨汤水洒落到桌上。
贝儿将碗筷挪到自己跟前,看父亲一脸心不在焉的神情,他眨动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端详父亲。王文星勉强回神。
“贝儿,快吃饭,凉了就不好吃。”
他自己盛一碗馄饨,伸手撕扯烧鹅。“父亲,你喜欢黄莺姐姐吗?”
贝儿的问题直截了当。王文星一时不察,手腕发力,烧鹅从盆子里跳出来,盆子被带到桌子边沿。贝儿身子贴在桌子上,阻挡住盘子下落。
“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王文星奇怪儿子的早熟。
“当然知道,我喜欢爹爹,爹爹喜欢我。我喜欢秀英姐姐,喜欢黄莺姐姐。喜欢就是高兴。”贝儿的解释理由充分。
因为有人启蒙喜欢的概念。李倚问过他这个问题。爷两边吃饭边探讨情感问题,黄莺跑出王家院落。
走到巷口,她站住,依靠在墙上,手扶胸口。胸口咚咚咚地跳。
跑得太急,心跳不止。小丫头让他来送饭,原来是另有深意。自己竟然被她绕进去。
黄莺二十有几的大姑娘,现在她回家探亲,父母会眼含忧愁地看着她。自己家的女儿长得水灵,心灵手巧,每个月还能拿回来银子。
顾家还孝顺,她的妹妹都出嫁了,嫁妆是黄莺挣钱给陪送的。他们老夫妻亏欠女儿,只是让女儿为家里付出,却不能给女儿寻找好人家,让女儿出嫁。
女儿眼眶高,想要嫁个读书人,他们老夫妻哪有这个层次结识读书人,说来说去还是家庭出身耽误了女儿婚事。
所以每当黄莺回家,面对的是父母对自己既担忧,又愧疚的目光。闹得黄莺心里也不好受,黄莺回家的次数逐年减少。
难道我一贯坚持的东西是错误的吗?黄莺平日里尽量不去正视的困扰又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