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要以毒攻毒，他想要玩，他就奉陪。武宗心里没有被眼前剑走偏锋的臣子给恶心到，反而有些隐隐约约地兴奋。看谁笑到最后。

　　他真是太有闲心了，奏折这两天好在上表不多。都忙活一件大事，关于寺庙的事情。喜欢递呈奏折的几个老臣都在中书省点灯熬油呢。

　　柳叶频频举杯敬酒，他主动喝酒的风格太豪爽了，也不看看谁的徒孙，轩辕集一段时日就把柳叶酒量培养出来了。

　　高仓：“柳大人，过量伤身，柳叶大人公务繁忙，要适可而止。”高仓不敢劝阻皇上，他对柳叶规劝说。

　　武宗说话已经舌头大了，但是柳叶还在频频劝酒，他也不甘示弱，柳叶见高仓如此说，不好再拼酒，只好作罢。

　　武宗仗着酒劲，“陪朕同床共枕。”

　　“高大人，请给我一张矮榻，我在矮榻上休息。”柳叶抗旨不遵从。

　　高仓看看武宗，在看看柳叶，谁官大他知道。武宗：“高仓，服侍柳叶宽衣。”

　　柳叶做呕吐状，捂着嘴往外跑，高仓哪里能够追上他。柳叶一溜烟地跑回到衙门去。

　　丞相大人还在斟酌让柳叶出外任的事情。听到守卫和人说话，倾耳一听，竟然是柳叶的声音。

　　柳叶问：“大人都休息了。”

　　侍卫：“刚刚歇息，这几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大人太辛苦了。”

　　柳叶轻手轻脚地在偏殿的矮榻上躺下。武宗以为柳叶不胜酒力，出外倒酒去了，他招呼高仓，“你去看看柳叶，他怎么样？”

　　武宗躺到床上，高仓亲自给武宗宽衣脱掉鞋子。服侍武宗躺下后，武宗往床里挪动，给柳叶留出位置。

　　等了半天不见柳叶回来。高仓出去找他，侍卫说：“高大人，柳大人往中书省的方向去了。”

　　高仓心想，他胆子真肥，竟然敢违抗圣旨。他顺着同一条路追过去。到了中书省院门外，侍卫和他打招呼。

　　高仓：“柳大人，回来了？”

　　侍卫：“在里面休息，刚刚回来不久。”

　　高仓直接进到院子里，到了柳叶休息的偏殿，“柳大人，请吧，圣上等着你就寝呢。”

　　高仓声音很轻，尽量不惊动中书省其他人。柳叶无奈从矮榻上起身，“高大人，在下不胜酒力，你和圣上说一下好吗？”

　　高仓：“大人自己去和圣上解释，圣上面前不是什么话我都能转达。”

　　圣上明摆着在意这位，他算老几加在中间传话。柳叶无奈跟随高仓同去。武宗寝殿里龙涎香袅袅飞升，寝帐已经放下。

　　高仓带着柳叶轻手轻脚地进来。寝殿里还燃着烛火，宫女跪坐在床前，手里端着醒酒汤。

　　武宗依靠在床头坐着，看到柳叶和高仓进来，笑道：“大酒量的想要溜号，假装酒醉，欺君罔上是吗？”

　　柳叶步履稳健，言语清晰。“回陛下，是臣不忍打扰陛下休息，故而回到府衙去。”

　　他一撩袍摆直接坐到矮榻上。武宗：“朕的龙床分一半给你，你跑什么？”17

　　柳叶：“陛下，古人有前车之鉴，当君恩盛隆的时候，可以和君王分一个桃子吃。可是君恩稀薄的时候，和君王分一个桃子吃，就是罪过啊。臣自认为没有过人之处，能保证君恩圣宠不衰。”

　　武宗意味深长地说：“分桃子吃啊，分桃子吃啊。这个好，朕忽然对分桃子吃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了。”

　　柳叶假装没听懂武宗言外之意，“臣只是打个比方，分吃苹果、梨子之类的一个道理。臣要守住本分，才能让君恩永固。”

　　武宗喝了一盏醒酒汤，“柳叶，给你个忠告，不要对君王说不，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武宗语气略显严厉，柳叶何苦跟自己较真。他让出一块地方，自己往里面挪动身子。

　　柳叶和衣而卧，直接上了龙床，真是的，自己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还怕一张龙床。他双手交叉在腹部，闭眼假寐。

　　早这样配合不就得了，还推三阻四地。多少女人想要爬上龙床，他都不给机会。自己主动要求，柳叶倒还拿捏一把不买账。

　　武宗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盖在长睫毛上。

　　柳叶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他装不下去。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让武宗的心思跟着痒痒的。

　　“灯光有点亮，我替你挡住烛光。”

　　宫女正解开珊瑚勾子放下锦帐，闻言吹熄龙床两边的灯烛。寝帐里一片漆黑，销魂蚀骨的异香就在身侧。

　　酒精上头了，武宗再次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这回他搂住身旁的人。柳叶浑身僵硬，他的僵硬似乎纵容了武宗的行为。武宗干脆侧过身，让两人之间不再有缝隙。

　　柳叶浑身紧绷，如果武宗借酒装醉再有近一步举动，他不介意用武力解决。柳叶拿定主意，放松身体。

　　好在武宗适可而止，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同床一宿。第二天高仓照例要做起床号。

　　武宗掀开锦帐，“高仓，更衣，朕要早朝。”

　　武宗早就醒了，一只胳膊搂着柳叶，听他浅浅的呼吸。

　　柳叶也早就醒了，一动不动，任由武宗的胳膊搭在身上一宿。

　　武宗实在忍不住笑，在他耳边轻声说：“柳叶，醒了就起床，朕要不说话，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柳叶：“臣谨遵圣旨。”他睁开眼睛，对上武宗带着笑意的脸庞。

　　武宗还想逗他，“都同床共枕了，还这般生分呢。朕赏赐你可以畅所欲言，不要说句话都是谨遵圣旨，那多没意思。”

　　柳叶深呼吸，胸膛起伏，皇上在朝堂之上的威严端肃难道都是假象。

　　宫女过来服侍武宗更衣，武宗诧异道：“柳叶，难道睡觉你都要谨遵圣旨吗？”

　　柳叶身下的人形坑里，没有一点移动的痕迹。柳叶：“圣上的龙床是天子歇息的地方。微臣要谨守本分，不敢逾越。”

　　“高仓，去取一套官服来。”武宗看着柳叶，仔细端详半天。

　　柳叶下床整理自己的衣服，他身上这套官服就是新的。高仓暗自思忖，拿官服，是红色官服还是紫色官服？他取来两套官服，托在盘里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