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泰不在争辩,心里暗道,一旦牵涉到利益,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心。看来薛尚此人却是功利性太强了,自己和他之间,更要公私分明。
薛尚很是满意,至少凤娇这一块,因为广泰办事磊落的缘故,凤娇会全力帮衬他们。有一些他不好出面的事情,凤娇会在岳父面前美言。
柳叶一行来到汾州,元平松了一口气,至少蝗灾这一块已经灭绝。只是不知道来年春夏,蝗灾会不会卷土重来,他不敢掉以轻心。
元平还带领子民在田间地头和山间草丛里进行消灭蝗虫的运动。柳叶一行人和一队人马迎面遇上。
为首的一位头戴斗笠身披一件麻布一样的短褐。他跳下马来,“柳大人,属下迎候大人。”
柳叶下马,伸手握住他胳膊,“元大人,不必多礼。”
元平回身对手下说,“你们继续,我带大人回府衙。”
柳叶忙道:“元大人,你尽管忙你的,我们也有事情要做,晚上回府衙再见。”
元平没有主人的自觉,听柳叶这般说,他顺水推舟,“也好,我们就此别过,晚上见。”
柳叶上马,带领手下人直奔街道,城邑。裴问回头看向和他们背道而驰的元平。
“大人,元平这小子真是奇葩,我为官这些年,元平这样打法的我头一次见。”
柳叶:“官场上如果多一些元平这般的奇葩人物,对于黎民百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裴问不以为然地摇头,“大人,我是说像元平这样的奇葩人物,能在官场规则里面生存下来,这一点更为奇葩。”
柳叶和裴问并辔而行,“是呀,官场上像是元宾那样的,反而更为如鱼得水。只不过元宾那样的官员多了,黎民百姓要遭殃而已。”
柳叶带领手下一天时间将汾州住所的城邑地形摸清,李忱和另外两位僚属绘制图形。柳叶和裴问、江遥等人来到府衙。
元平比他们早回来一会,“柳大人,我们去餐厅用餐。”
元平没有过度寒暄,直接带领他们去餐厅。
每个人的桌前是一荤一素一壶酒,一盆糙米饭。众人简单洗漱一下,各自就坐。
柳叶端起饭碗,问道:“元大人,州县的百姓温饱可以保证吧?”
元平:“勉强可以度日,支撑到来年夏粮收获,还是有些困难。”
柳叶拧起眉毛,“实在不行,和其他藩镇穿和一下,暂时借用一部分粮食,助力百姓度过难关。”
元平:“我们也在想办法,百姓上山摘取橡栗等也可以充饥。”
裴问等人开始还嫌弃元平待客之道过于敷衍,听到柳叶、元平二人对话,那点嫌弃的心意悄悄收回。
有百姓还在勉强度日,自己眼前的饭菜对于百姓来说就是大餐。
柳叶:“汾州寺庙所得财物,不要上交,留作自用,明年买种子,采桑养蚕前期都需要投入。”
江遥安静地吃饭,凝视柳叶,他的叶儿煞有架势地安排布置工作。他竟然是一个藩镇的长官,而且不怒自威的一身气度,蛮有派头。
江遥又是欣慰,又感到一点滑稽好笑。想到昨天叶儿还撒娇,吃饭都要自己喂到嘴边。这一会子正襟危坐,官威彰显。太反差了。
桌上的酒水没有人动,光是吃饭,很快大家就离席。元平和柳叶同行,来到他的寝殿。江遥和柳叶住一个房间,他跟在后面进屋。
元平这会子心细如发,出了房间,一会回来。“这位公子,我已给你另外安排房间,你去休息吧。”他说得在自然不过。
主人安排妥当,江遥和柳叶不好在推辞,柳叶对江遥抱歉地笑。江遥叉手施礼,告辞出来。这个人却实奇葩,一句话就把自己打发出来。
江遥忍不住笑,单刀直入直中要害。属吏带着江遥来到隔壁房间,竟然是和李忱安排住在一块。
江遥更是哭笑不得,这个元平将自己当做柳叶的幕僚。李忱没回来,还在绘制图纸。江遥脱硝鞋子,上床打坐。隔壁房间两人的谈话,破墙而入。
元平:“大人,我们还在用火攻的方式,清理蝗虫的虫卵。蝗虫可恨之处,就是死而复生,来年春夏,有可能阴魂不散。”
属吏敲门进屋,给两位大人送来茶水。元平吩咐他:“给隔壁房间的客人送茶水,点心。”
这小子也不是木头,会看事,只是他不屑于去奉承事。江遥听的清楚。有人敲门,江遥下地开门,属吏送来茶水,点心。
元平和柳叶对坐,“大人,寺庙的财产,我会按照制度办事。大人不必为我们一个郡县担当风险。截留寺庙的财产,大人如何向朝廷交代。”
江遥听得暗暗佩服,这小子不是奇葩,是通透的人才。刚才柳叶在席间提到此事,他一口应承,事后拒绝柳叶的好意。他是在给柳叶争取民心。
而他自己将困难扛起来,也不要柳叶为他担当风险。这是能做大事的人。柳叶慧眼识人。
李忱推门而入,看到床上江遥在打坐,转身要往外走,江遥都是和柳叶同住。他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江遥笑吟吟地,也不喊他,看着他退出去。李忱想想不对,隔壁有人在说话。他推门又进来了。
“公子。”这位是柳叶的贵客,他以礼相待。
李忱还是低眉垂首,但是举止间的风度却不是一日之功。
“李侍卫。”江遥下地穿鞋,叉手和李忱打招呼。
李忱拿着图纸出去。抬手敲隔壁的房门,“大人,李忱求见。”
元平过来开门。“元大人。”
李忱将图纸双手呈送给柳叶,“请大人过目。”
元平:“你们去餐厅用餐,还给你们留着饭。”
李忱找到其他两位一块去吃饭。柳叶将图纸展开,铺陈在桌上,“元大人,这是汾州治所的地形图,你看还有哪些不妥之处。”
“蛮好的。大人是要将河东整个摸底?”
柳叶:“我在兵部时候看到的河东地貌图,还是唐宪宗时期绘制的,这些年行政区划有些变化,我想重新校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