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雄还有一个想法,一直想要实施,杀鸡给猴看。这只鸡就是王茂元的女婿,如今任职孟县郡守。
王茂元的女婿嗜酒如命,一天里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是醉酒,清醒的时辰在喝酒。
王茂元毕竟是前辈,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些事他真不好做得太绝。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人情社会有些人情不得不考虑。要从王茂元的女婿动手,迟迟不能实施。
于是石雄借着周墀的话头将这件事提出来。“我哪里是没事可做,有些事我考虑很久,如鲠在喉只是无从下手,周大人奉圣上之命要整顿吏治,那就从这件事情开始好了。河阳的症结在此人身上,处理了他,河阳的事情就解决一半。”
周墀在河阳摸了几天底细,孟县郡守的做派他多少有些耳闻。毕竟孟县郡守也是重要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
周墀故意说:“石将军,河阳镇在你的治理下,我们挑不出问题,我正要依照你的意见,劳逸结合不该插手的事情就放下。”
周墀一本正经说完,看着石雄,石雄有些傻眼,周墀是工作狂,这次怎么连问都不追问一下,就否认他的提议。
石雄深邃的眉眼瞪着周墀,一时间他无言以对。周墀咣叽将门堵死。
柳叶为了石雄两肋插刀冲上来,明知道自己逾越,还是开口问:“石将军,什么人这么大能量,能影响河阳一半官场?”
张仲清也是军旅出身,偏向于石雄,“是呀,我也好奇这个人物是谁?”
石雄:“王茂元的女婿孟县郡守,每天泡在酒瓮里,官场上有一伙人以王茂元女婿为核心,三天一大场,两天一小场合。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张仲清看向周墀,“周大人,这件事石雄真是不好办。王茂元是他前辈,王茂元的女婿除了醉酒影响公务,石雄不好对他出手,毕竟有王茂元这层关系。”
周墀:“石将军,没事别在这里蹲守,去王茂元女婿那边蹲守,抓住他醉酒贻误公事的机会,赶紧告诉我们,我们要惩治他,总得要师出有名。”
石雄乐颠颠地起身离开,去揪王茂元女婿的辫子。只要他想找,一揪辫子一个准。
不一会石雄回来,“周大人,现在你们过去,王茂元女婿宿醉还没醒酒呢。”
周墀一行人微服出访,来到孟县府衙。府衙大门四敞大开,衙役东倒西歪地坐在府衙内。无聊没有公务处理。
府衙的偏堂有人猛拍桌子,呼卢喝雉地叫唤。周墀带人径直走进去,差役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什么人?什么事?”
这群人挺狂,都没正眼看他们。差役跳起来,挡在几人身前。
柳叶和宋叔夜绕过他们,直接到偏堂里去。“喂喂喂,私闯公堂,有没有王法?”差役大喊道。
柳叶和宋叔夜已经闪身进到屋里。屋里几人眼睛盯着樗蒲,没理会他们。
差役伸臂推搡周墀和张仲清,“你们什么人?问你们话呢。”
张仲清大声命令:“进来。”
宋叔夜的手下身披铠甲手执刀剑冲进来。差役面面相觑,这伙人更横,带着刀剑身披铠甲,这什么情况,军人要造反?
周墀后脚跟上来,“都拿下,绑了。”
周墀声音不大,正赌博赌得眼红心跳的时候,差役放下手里的掷木,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柳叶和宋叔夜上前收缴赌具,侍卫冲进来,将几人双手反绑。
府衙大堂上有差役见势不妙,要跑出去通知郡守。侍卫一并堵截追回。
周墀从偏堂出来,指派一位差役,“你带路,去找郡守。”
差役带着众人,他也闹不清楚周墀一伙人是什么来头。豪横得狠,他又找不到机会通风报信,将周墀一行人带到王茂元女婿的府上。
府门大开,周墀径直进去。府上的仆役和婢女都乐得偷懒,一路进去看不到几个人。
周墀:“郡守的房间是哪间?”
差役摇头,他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郡守家大门朝哪开。宋叔夜随便敲开一间房门,一个人从里面衣衫不整地打开房门出来。
宋叔夜问:“郡守在哪里?”
他随身披一件外袍,出来指路。四下一看,他觉得事态不对劲。门外有一群人,不像是平常宴饮宾客。
宋叔夜瞪起眼睛,“带我们去找郡守。”
那人战战兢兢道:“你们是什么人?找郡守所为何事?”
柳叶声音温和说:“找他何事都与你无关,你只管带路就行。”
那人才稍微放宽心,和自己无关就好。一行人来到郡守房间外面,正巧两位侍女手捧洗漱用具前来。
这么多人守在郡守门口,看到披甲执剑的侍卫,吓了一跳。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周墀示意她们,“去,开门。”
侍女这才过来,贴着墙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周墀先抬脚进去。
郡守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大睡,肚皮坦露。屋里酒气浓重,宋叔夜将窗户都打开,放满屋的酒气。
风从两边穿堂而过,郡守抬手捂住肚子,睁开眼睛,对上周墀紧绷的一张脸。
他嘻嘻笑道:“你和我岳丈一样,长着一张苦瓜脸。一辈子不会及时行乐的朽木。”
周墀那张严肃的脸,被郡守嫌弃为苦瓜脸,周墀宰相肚里能撑船,竟然能保持神情不变。
侍卫们听到郡守说周墀和他岳丈一样长着一张苦瓜脸,而周墀被郡守这般认同,那张脸竟然没有破功,感觉好笑,都忍住笑,看两人一个一本正经,一个满不在乎。
他坐起身,看到一屋子的人并未感到惊讶。因为他们聚会的时候人满为患都习惯了。
他定了定神,仔细端详周墀那张紧绷的脸。“周大人,下官还没有去拜访周大人,周大人却亲自造访陋室。”
他伸展肢体,活动活动筋骨,这才下地。“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侍女在门口探头张望,不敢进来。“进来,服侍本官洗漱。”
郡守大刀阔马地坐在椅子上,“你们诸位随意,随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