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属于冠军的刀,刀柄上是反复的菱形鱼鳞纹路,能够有效的防止切菜久了出汗滑手,图案凹下去的地方浮动着暗金色的光芒,既好看,又实用。刀柄上流动的暗金色,还是专门用特殊的手法,将成型的琉璃壳子烧化,融在刀柄表面,然后将金色的胶质液体灌注到琉璃壳和刀柄的缝隙里,再趁着余温尚在,琉璃软化,由老师傅一道一道的雕刻出纹路。
这样做出来的刀柄,里面的金色液体永远都不会干涸,挥刀切菜的时候就会随着人的动作流动,看起来像活的一样。
当然了,能够进入决赛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一品香也定制了四把相同工艺的菜刀,但是终究要顾念着魁首这个头衔,所以其他四位的菜刀都是暗银色刀柄的,以此作为和冠军的区分。
给李冰海颁完奖,阮眠眠又一一把其他四位的奖品颁发了,这才宣布,选入一品香的是这次厨师争霸赛的前三名,自然有李冰海和秦风这两位,还有一位就是和秦风交好的东北大汉,他比其余两位多出一票,堪堪入选,此刻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笑着,拉着秦风的胳膊和他站在一起,一个修长高挑,面白如玉,一个则虬须粗犷,爽朗豪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阮眠眠面上一直是温和有礼的笑容,说了几句好听的场面话,这才宣布第一节一品香厨师争霸赛圆满结束,带着三位入选的厨师给大家行过礼,算是正式以一品香人的身份见面了,然后就是穆如清、刘欣儿还有赶回来的江心月一同在门口送客,阮柏跑前跑后的收拾桌椅板凳,其他小厮则打扫地上的瓜子磕和果皮,客人桌上的杯盘碗碟也都要一一清洗干净了收起来。
阮眠眠下台后,就带着三位新厨师去他们的住所了。一品香虽说后院有几间房子,但此时都住满了人,方大炮那间空房间阮眠眠不许人动,里面的陈设都还保留着方大炮在时的模样,阮眠眠隔几天就进去打扫一番,一尘不染。所以新厨师的住处就安排在隔壁靖书郡主府的外院,和一品香的后院只有一墙之隔,可比一品香的地方大多了,光是厢房就有十来间,足可见皇帝和太后对江心月的器重。
上次江心月提出修缮郡主府之后,就立刻派人去办了,此时全部整修完毕,又开了一扇圆形的拱门连接着一品香的后院,人们来回走动也方便,而且阮眠眠已经是皇帝封的汝梁郡主,纵使她不讲究什么虚礼,却也不能再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可是皇帝赐给她的汝梁郡主府邸正在修建,所以这两日她也要和刘欣儿一起搬进靖书郡主府同住,不过是住在内院,和外院还隔着几道门,也不会冲撞了。
来回绕了两三个回廊和院门,就见一处精致的小院,简朴雅致,几棵槐树栽在房屋边上,就是预留出来给李冰海他们住的院子了。
“李厨师,这便是给你们三位的住处了,这里有六间房,你们各自挑喜欢的住,一人一间。”阮眠眠向他们介绍道。
“大妹子,我想和秦风挨着住,你看咋样?”大汉挠挠头,一脸憨笑。
秦风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龙大福,你可别和我住隔壁,你打呼噜的声音隔着十道墙都听得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
接着,两人便是一阵打闹,不过还是定下了,李冰海独自住东边的一间,秦风和龙大福住在西边相邻的两间,各自拿着包袱就要住进去了。
“郡主,郡主在这里吗?”一个穿着桃红坎肩的小丫头怯生生的从院子门外伸出头来,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阮眠眠,有些开心的蹦跳着过来:“可让我找到您了,方才没找到您我都急死了。”
“你是哪里当差的呀,找我什么事情呢?”阮眠眠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滑溜溜的,不知道是天生丽质还是保养的不错。
“奴婢是靖书郡主府新来的侍女小馨,方才在一品香收拾碗碟呢,有一位楼上厢房的客人传话出来说要见您,所以奴婢过来找,您快随我去吧。”小馨看起来十分的机灵,圆圆的脸小鹿一样水润清透的眼睛,不仔细看倒有些阮眠眠的样子。
“厢房的客人,可看清楚是谁了吗?”
“是小厮下楼传的话,奴婢没见到人。”小馨如实回答。
“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去,你不必陪我过去了,估计穆大哥和心月姐姐现在还在大门送客人,你把方才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一遍,”阮眠眠摸了摸腰上挂着的小荷包,拿出两颗麦芽糖塞到小馨手里,“这糖你拿着,若是办事上心,我还有好东西送给你的。”
小馨拿了糖果,欢喜的像是要长出翅膀飞起来了,又提着裙子小跑着出了院子找穆如清和江心月去,阮眠眠看着这孩子的背影,两根小辫也蹦蹦跳跳的,活泼可爱,身上忙碌了一天的疲乏也少了些,这才看了一眼正开着门收拾行李的三个厨师,自己迈开步子朝着一品香院子这边来。
二楼只有五个包厢,此时已经空掉了皇帝和颐中侯的那两个,阮眠眠几乎一下就猜中了是谁要找自己。能够在结束之后这个节骨眼上有事和自己说的,自然是孙子犯了事儿的那位魏国公的家人,他家的魏浊意,算算日子也快升堂审问了。
对于这家人,阮眠眠虽然没有见过面,却没什么好感,甚至打心底里有些瞧不上这个魏国公府。倒不是因为他们家没有官位或者权势,而是他们的小公子魏浊意实在是品行不端。
世家公子小姐们哪个不是重视诗书礼乐,就是那些一朝发迹的新贵都懂的教孩子礼仪,可这传承百年的魏国公府教育出来的孩子却满心满眼的算机,轻信了那等胡编乱造的流言蜚语,还用处后院女儿家争宠的下作手段暗地里害人,最是让人瞧不上了。
心里这样想了,阮眠眠边走边回忆着今天上午传过来的话,似乎魏国公府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却不知是哪几位。虽然一品香和魏浊意有大大的不愉快,可到底是开店的,总不能把上门的客人赶出去,也只好细心的伺候着罢了。
阮眠眠提着裙摆蹬蹬蹬上了楼,就见一间厢房的门虚掩着,门外还有两个小厮两个侍女守候着,其余的厢房倒是都没了人,只有进进出出的丫鬟在打扫,想必这间就是魏国公府定下的厢房了。
略微定了定心,阮眠眠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没什么错漏之后这才站到了厢房门口,侍女一见是她,便顺手推开了门,没有说话只伸手示意她进去。
阮眠眠回头望了一眼楼梯,穆如清和江心月还没有过来,想来是在下面送客人一时走不开,如今也只好自己先进去拖延着了,一个魏浊意就那么难缠,也不知这魏国公府的其他人会不会收敛一点。
刚一进来,外面的侍女就已经把门又阖上了,阮眠眠换上笑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房间本来是不算小的,只是面前桌边的四把椅子已经坐满了,每个人后面还都有侍女陪着,七八个人就显得有些逼仄,再加上无形的压力,让阮眠眠觉得有些闷闷的,心里不大松缓。
正对着阮眠眠的位置,坐着的是个年老的夫人,头发都花白了,身上穿着宽松的袍子,脸上褶皱颇多,不过依稀可见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凌厉美人,在她的左右两边是两个美貌端庄的妇人,一个鹅蛋脸细长眉毛,看起来温柔一些,一个丹凤眼消瘦身材,就有些气势逼人了。
另外一位则是一个年轻男子,带着黄玉的发冠,面容俊秀,倒是和魏浊意在五官上神似,只是他年纪比魏浊意大些,脸型也宽厚,多了几分稳重。
阮眠眠只看了一眼,就上前两步,微微低头向着主位上的那位老夫人致意:“眠眠见过老夫人,不知道唤来眠眠所为何事呢?”
那老妇人花白的眉毛一抖,手里的金丝拐棍都跟着晃了一下,说道:“你便是汝梁郡主阮眠眠,一品香大名鼎鼎的吃播?”
阮眠眠刚想谦虚几句,却听见老夫人又紧接着说:“果然是妖孽祸水,民间来的野路子货色,纵使有几分姿色,也只会装无辜扮可怜博得圣上同情,见了长辈连礼都不行,还像什么样子!”
阮眠眠撇了撇嘴,随即换上更温和的笑容,也不辩驳争论,只静静的站着看向老夫人,一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估计这就是魏浊意的祖母,魏国公夫人了,这样的年纪还如此的看不开,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是怎么在贵族圈子里混的,或许这番话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逼迫自己行礼,全了她的面子,可是她也不看看阮眠眠是谁。
打小在孤儿院长大,即便再饥寒交迫,也没让她有一丝向命运屈膝的念头,更何况是这个已经有仇怨在前的冤家。
“这位夫人,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和太后并肩,自称汝梁郡主的长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