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阮眠眠三个人走回穆如清身边,此时她虽然大仇得报,心里却并不安乐,只低声对穆如清说:“穆大哥,我们回家吧。”
穆如清也道:“好,人我们也救了,至于大小姐,她怎样处理还是听侯爷吩咐,我们就不插手了。”
四个人回去的路上挤在同一辆马车,阮眠眠一直怏怏的伏在江心月膝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大炮拿出糕点她都不肯吃了。
“眠眠,你不必心里过不去,她害人的时候就早该想到有这一天,而且我们今天并没有做什么,若是那刘喜儿不把滴了血的酒递给心月,我们又怎么能反将一军?说起来还是自作孽,不可活。”江心月安抚道。
阮眠眠点了点头:“我没有同情她,我只是累了,等我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咱们一品香开了门,我还是在门口吃播,我们再也不卷进这样的事情了好不好?”
穆如清轻声回答:“好,我们以后专心做生意,再不想其他了。”
回到一品香,花大爷和刘欣儿迎出来,见众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众人今日没什么心情,便直接回房睡觉了。
如今江心月已经单独给刘欣儿收拾出了一个房间,不必跟阮眠眠挤在一起,各自回房之后阮眠眠便拿出一点果脯垫着油纸包放在窗台上,又倒了杯茶给自己。
她一直有坐在窗前喝茶的习惯,看着窗外轻摇的柳枝和院子里地上婆娑的树影,来排解心中的郁闷。
可是如今她看着柳树,便忍不住要去看树根上那个正方形的小洞。虽然花大爷想方设法的糊的天衣无缝,但心里的口子可是怎么都没办法盖上。
她不是觊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而是恐惧这权力可能招来的祸患。这一个侯府大小姐就能引起这么多事情,那权力漩涡的中心该是多么九死一生。
想到这里,阮眠眠不愿再看那柳树了,索性伸手要关上窗户,却不想外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纤白的手腕。阮眠眠刚要惊呼出声,却见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从下面钻出来,方大炮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眠眠,是我。”
阮眠眠拉下去的嘴角瞬时又扬了起来:“好哇,登徒子,你怎么又爬我窗口,如实招来!”
“我猜你今晚也是睡不着,你一睡不着就在窗户边喝茶吃零食,谁曾想你今日竟然要关窗,真是奇也怪哉。”方大炮学着那些书生摇头晃脑,逗得阮眠眠一阵清脆的笑。
“我骂你登徒子,你不恼不说,还做出这许多奇怪的腔调,亏我们平时还说你好,现在看来,恐怕是个十足的坏蛋!”阮眠眠笑骂。
“坏便坏吧,那咱们眠眠喜欢喝的花茶我可是买来了,也不知道眠眠这般纯洁无暇的人,会不会收登徒子的茶。”方大炮自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在阮眠眠眼前晃了一晃。
“不要白不要,人是坏的,茶却无辜,要是因为人无礼而不收茶叶,岂不是罪过?”阮眠眠小嘴一嘟,也学着方大炮的语气说话。
“那便是了,既如此,眠眠且安寝,小的这就告退啦!”方大炮又玩笑几句,这才从阮眠眠窗前退了出去。
阮眠眠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关上窗户,把方大炮的一腔情思关在了外面。
第二日,阮眠眠照例午间吃播,这十天来第一次开张,客人竟比从前多了两倍还多,把阮眠眠这一方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阮眠眠吃到一半,眼见客人已经是最多的时候了,她便停下筷子,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布卷,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大字:从今日起,一品香与安阳侯府合作,开展餐食外卖业务,让您足不出户享受美食。
阮眠眠又在旁边清声脆语的介绍:“咱们一品香的美食独一无二,吃到的人自然说好,可若是暂时不能前来,也可避免遗憾。只要在咱们饭庄里登记一下,定好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设宴,饭庄定会保质保量的按时送到。试想一下,谁不想在家里就能和妻儿亲友一起享受火锅呢?并且我们老板说了,这外卖业务第一个月开张,所有点外卖的顾客都能获赠一个精致甜点,保证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说罢,阮眠眠和方大炮一起把这广告布挂在了一品香门口,客人们仿佛很有兴趣,一时间竟比看阮眠眠吃播还热闹。
阮眠眠观察到,这其中还有不少人看过这告示之后便匆匆离去了,这也是穆如清预料到的,一品香和安阳侯府合作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少贵族和朝中官员肯定会在一品香开门的第一天来打探消息,要不然看阮眠眠吃播的人也不会突然增加那么多。
这些来打探消息的人回去,一传十十传百,一品香的外卖生意恐怕一天之内就能在各个圈子里炸开锅。
外卖开始的第一天,穆如清想要的效果就达到了,派了丫鬟小厮来预定火锅外卖的贵族足足有五家,而且都是定在这天晚上,可见曾经有多少人碍于身份想吃火锅却吃不到。
至于人手问题,都是安阳侯做的准备,在京中招了一些熟悉京城各处线路和府宅的年轻后生,提前在侯府的庄子里做了好几天的培训,发放了统一的工作服,于是这第一天便可以上岗工作了。
穆如清也想过一品香人手不够的问题,这一个饭庄除了穆如清这个老板之外,就只有阮眠眠,方大炮,还有花大爷三个工人,江心月虽然常住在这边帮忙,能够减轻一点压力,但每个人还是忙的团团转,现在有了刘欣儿这个侯府二小姐帮忙,可是她娇生惯养,除了帮花大爷洗洗菜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只是现在找不到好的人手来扩充,穆如清已经想好,等过段时间外卖也稳定了,就挑几个人来饭庄帮忙,大家也能省心些。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天傍晚饭庄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那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绣着祥云的锦袍,身后还领着数十位身穿暗红袍子的人。
他们一进来便清退了场内的闲杂人等,阮眠眠几个赶紧跑出来迎过去,阮眠眠躲在穆如清后门还跟方大炮嘀嘀咕咕:“大炮,你说这阵仗,是不是咱们又让人打官司了?”
“肃静!小王爷驾到,尔等跪拜迎接!”一位打头的红袍侍卫往身侧一让,其他侍卫也整齐的退向两侧,露出了后面那个金光闪闪的人。
“陆…陆归?你是王爷?”阮眠眠两眼瞪圆了看着那人,那个被称为王爷的人,可不就是一品香的常客陆归?
陆归摆了摆手,笑嘻嘻的示意众人起身:“没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你怎么…姓陆呢?”阮眠眠脑子里闪过那晚江心月说的话,当今皇室可是姓墨的,为何他姓陆却是王爷?
“这个嘛,以后我再告诉你。”陆归说罢整了整衣服,一向乐呵呵的神色都敛去了,“我今日来,是传递一个邀约。”
什么邀约能这么大排场?一品香众人瞪着眼睛,都有些错愕。
“传圣上口谕,京城一品香饭庄,经营有道,厨艺精湛,特宣一品香饭庄入内侍奉宴席一次,立刻入宫,不得有误。”
听完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时没领会过来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圣上很和善的,到时候少不了赏赐。”陆归自然以为阮眠眠他们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脑袋。可是在他们心里,再和善那也是皇上,这多少年来还没听说过有哪家平民饭庄能被招进宫里伺候的,怎能不怕?
“这…不知皇上为何召见,也未能准备,实在是仓促啊。”穆如清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顿时有些无措。
“不妨事,宫中的食材御膳房是最全的,你们不必准备什么,只带上你们的秘方锅底就好,这次赴宴的是皇上太后,还有几位妃嫔公主,锅底的话多准备几份,也就是了。”陆归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自顾自走到一个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这样,你们准备半个时辰,然后由我送你们进宫。”
穆如清几人忙凑到厨房,见没人跟过来才长出一口气,这阵势如此压抑,就要人半条命了。
阮眠眠双手捏着衣角:“怎么办啊穆大哥,圣上怎么会突然让我们进宫,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看陆大侠这个样子,咱们进宫应该不是坏事。”
“唉,我早说过那里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今既然躲不掉,干脆就像如清说的,先准备着吧。”花大爷原本是最厌恶权贵的人,如今却看的最通透,边说着便转身收拾底料去了。
阮眠眠也不是纠结的人,拉着方大炮去帮花大爷分门别类把底料装进小布袋里,然后端出去给那些官兵检查。
官兵们因为小王爷在场,而这位王爷又对一品香多少有些关照的意味,所以粗粗的翻检了几下便通过了。
准备了足足有三十份底料,穆如清这才带着阮眠眠他们上了陆归准备的马车。穆如清他们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用皇家规格的马车,但这从皇宫里出来的马车根本不是外面的可以相比的,马是高头大马,车是木顶轩车,通身的气派。
到了宫门口,一品香的人都下了车,仰头望着面前朱红的宫墙,等会儿他们要踏进的地方,是国家权力的中心,是平民百姓不曾踏足的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