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苏呼出一口吁气,可算把正主给等来了……
虽然身为天界的半份子,她对鬼界的了解跟天界那帮子目空自诩的家伙差不了太多,但是她总算还能从寥寥几句含水量极大的传言中抓到一点重点——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加上身体力行的经历,她也差不多对鬼界有了大概的印象,所以一开始被鬼卒诬告、找麻烦时,她并不想跟这种蝼蚁差不多的存在纠缠不清。
鬼吏的出现算是意外,为了不给鬼王找到阻拦自己离开鬼界的借口,她选择好言相劝,尽量按兵不动。
虽然中途她不小心刺激得鬼吏产生了兽化,不小心扩大了事态的发展,但她真的可以对鬼发誓,她真的是无心的。
所以在正主来临的时候,她抬头看向卞城王,怀着这人是个讲理的美好愿望,试图开口解释这一地鬼尸,肢节乱飞的现象……
无苏见到卞城王的第一眼愣了一会,这外表跟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的小家伙真的是十殿阎罗之一的卞城王?是他跑错地了?还是我看到的都是幻觉?
捂脸刨地的鬼兽在听到少年出声的刹那,抿着一张嘴,泪眼汪汪地朝着少年的方向乳燕投林。
那一脸凶残的狰狞模样搭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无苏禁不住很想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是不是又要造反了。
少年却显得很受用,瘦小的身子在鬼兽用力的投怀中纹丝不动,一双细瘦的小手抓起鬼兽的大脑袋,忧心忡忡道:“兽兽,这又刨坑,又掉水珠子的,你是不是又撞坏脑袋了?有病咱得治啊,没病……咱就整点病出来治!”
鬼兽委屈地摇着头,嘴巴抿得很紧。
“不是吗?”少年的声音很遗憾。
鬼兽闭了下眼睛,突然视死如归地张开嘴巴,露出一口没牙的漏风梆子。
少年十分严肃地仔细观察一阵后,默默远望片刻后,突然前俯后仰地开始大笑,那收放不住的诡异笑声吓坏了枉死城上冒出的诸多鬼脑袋。
鬼兽愤怒地呜呜直叫,张着嘴巴扑上去就是一咬——嘴巴抿住了少年衣服的下巴,留下了滴滴答答的口水。
下一秒,它的精神终于彻底崩溃了,开始嗷嗷大哭,破罐子破摔,各种涕泪横流,各种唾沫与血渣子齐飞,口水天长血一脸。
少年停止了大笑,为难地看着鬼兽哭得凄惨无比的模样,勉为其难地安抚道:“别哭了,给你买糖吃……”
嗷嗷嗷——哭得更凶了。
少年叹气:“好吧,那你要怎么才能不哭?”
嗷嗷——哭声小了一点。
随着鬼兽用目光进行种种的控诉,少年终于把视线转向了离开一段距离的无苏。
无苏觉得虽然自己的小毛病很多,大毛病更多,但是她有一个相当好的优点,就是识相,眼看着人家一人一兽相处得“其乐融融”,她觉得没必要用自己的小事去打扰人家的热切交流,所以她选择默默地离开。
虽然离开没多久,她就被长长的铁链缠住腰身,再次像拖死物一样被拖回枉死城的边上。
少年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少年人独有的俊秀面孔此刻冷冷地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无上的威势,声音清脆却响如雷鸣:“就是你吗?磕掉了兽兽的宝贝牙齿……不对,骚扰我枉死城,打死无数鬼卒鬼吏,你是否对我枉死城早有不满?”
虽然少年人之前的行为极是不正常,但是他的问话态度还是蛮正常的,忽略前半句的话。
于是,无苏清清喉咙,认真地解释:“殿下,我绝对没有对枉死城不满,我真的只是路过,这堆……也不是我压死的。”
少年的目光闪烁了片刻,回转对准目光炯炯盯着无苏的鬼兽,扫了一圈后默默道:“兽兽,你好像又胖了一点,你就不能减减肥吗?”
鬼兽的脸上又浮起两团黑晕,呜呜叫唤着,含嗔带怒地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被瞪得不自觉哆嗦了一阵,鬼兽见了十分地不满,开始呜呜呜地各种控诉的声音。
少年当机立断,一巴掌拍上鬼兽的嘴巴,温柔地摸了摸:“兽兽,没牙了就不要说话了,看你这口水流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老年痴呆了!”
无苏嘴角抽搐,十分地不理解,这只少年怎么这么善于无意中在伤口上撒盐,不过话说,这真的是无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吗?
少年转过视线,表情忽然严肃,气势威吓:“不管是不是你压死的,你违反了枉死城的规矩,必须接受枉死城的处罚,走吧!”
“呃——”无苏蒙了一下,试图与少年讲理,“殿下,我是无辜的,我是打酱油的路人啊,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啊……”
少年面孔一冷,俊秀的小脸幻化出狰狞可怖的幻象:“大胆刁民,居然敢辱骂本王,罪加一等……决定了,你就在枉死城乖乖呆上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我心情好就放你出去……”
“……”无苏十分地无语,但是她还是十分配合地问了一句,“那要是你心情不好呢?”
少年十分满意地一笑:“心情不好嘛,你就代替兽兽的位置。”
什么意思?无苏刚想再问一句,身子忽然被拖入雾影蒙蒙的城内。
一堆一堆冤死的鬼魂鬼哭狼嚎地聚拢过来,我苦啊,我冤啊……各种声音不停地在空气中徘徊。
大概是这里的鬼魂口水和眼泪都比较旺盛,带动着空气里的水分含量超标,无苏一进来就感觉到各种不自在,各种湿意包围下的窒息感。
她小心翼翼地借了一点体内的灰气,隔开了鬼魂们的包抄束缚,虽然还是要忍受鬼魂们近距离的苦情表演,但是至少不用突然被一张发青发紫的黑脸给吓得心跳跳,我胆子很小呢!
无苏在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少年在前方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眼珠子转了转,弹了一道鬼气过去,破坏无苏的隔断线。
那道隔断的灰气却像是有意识般,主动容纳了鬼气,灰气的本体扩大了一圈。
少年的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无苏隐有察觉,目光落在变粗的灰色隔离线,抽出一抹神识观察自己的体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