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轻蔑地看了现下模样有些狼狈的青栀一眼，冷声道：“妖物本就人人见而诛之，若非掌门仁慈，本想引你改过自新，一心向善。如今你趁掌门不在非但不思改过，反而造成变本加厉，造下如此杀孽。果然当初就不该对你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啊……”青栀吃吃地笑着，微敛的目光微微发颤，“我倒是要感谢你？当初放我一马，不然我是否早就是白骨一堆了吗……”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不远处血腥的惨状上，光芒幽幽。
燕语觉察到了什么，目光随之凝重落下，表情沉重：“……若是掌门能早听我一言，他们……他们也就不会无辜送命……”
无苏无声地笑开，嘴唇微扬，目光微微带着某种莫名的调侃转向大半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的天随子：“……贵门弟子果然很看重同门之宜，吾等自叹弗如。”
闻言，天随子面色不变，脸上仍是挂着那幅兴味颇深的笑容，仿佛丝毫不觉无苏说话语气中的嘲笑之意：“过奖，本门弟子当然是极富友爱精神。”
无苏表情顿时古怪了几分，面上有些哭笑不得，心下却莫名对此人的提防之意又上了一个台阶，嘴角抽动，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话真有趣。”
天随子身旁的燕语不知何时脸色沉沉，全身散发的丝丝寒气让跟在他后头的莲姑娘柔弱的身子经受不住颤了颤。
天随子眉一抬，似乎是很受用无苏这种心口不一的赞声：“姑娘说话也很有趣。敢问姑娘从哪里来，欲往哪里去？这位……与姑娘是何关系，可否告知？”
无苏微合双眼，小扇子般的睫毛盖住了眼底散发的幽光，睁开后若有所思地眨了眨道，语气有隐隐的戏谑：“……自然是从来处来，往去处去……道长这是在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呢，还是在怀疑什么呢？”嘴角微扬，笑意颇深。
“师叔，她必定也是妖物的同谋，妖物的帮手，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必定要血债血偿！”燕语迫不及待地出声，面上充满了对两人的厌恶和希图赶尽杀绝的狠毒意思。
天随子转头看他一眼，摇头微微叹息，目面上依稀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意思：“师侄，我们修行人，修道本是领悟天地间的真理，看破世俗，不该留恋凡俗的纷争。”
“但是，师叔，他们是本门弟子，难道就任由他们枉死，凶手却可以逍遥法外！”燕语气不过，面上的表情极尽气急败坏。
天随子语重心长地絮叨：“师侄，你错了，有恩报恩，有仇自然报仇，不过……”
无苏微竖了耳朵，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安静”的青栀身上。
此时缠绕青栀的金色玉蝶传来一丝气息不稳的波动，无苏莫名地内心一跳，目光定了定，凝神看去，异像在一瞬间发生了——
青栀原本动弹不得的身子忽然动了一步，身上的金色玉蝶牢牢地附着在她的皮肤上，没有半分可以分开的空隙，然而她居然向前走了一步，虽然步子很勉强，虽然面上泛着不正常的颜色，她却渐渐开始行走如常。
无苏沉淀心绪，感受体内牵系青栀的相对应气体，除了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自身与青栀的牵系依然存在，依然很密切，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
眼下这种情形显然不是正常的状况，无苏若有所思地死盯着青栀不放。
三道目光先后投向青栀后一滯，没多久有意无意地撇过无苏后，飞快移走。
燕语厌恶至极的面上极快地掠过一道古怪的情绪，执剑的手微微一动。
下一刻，他忽然暴起，执剑刺向脚步蹒跚的青栀。
青栀不躲不闪，嘴角噙着淡淡的苦笑。
她的这副模样落在飞冲过来的燕语眼里，类似与全然放弃抵抗的心死如灰模样。
原本乖乖跟在他身后的小莲，低着头乖乖地待在原地，脚步一步也没有离开仿佛固定住的雕像一般。
燕语冲到青栀面前快要接近一剑的距离时，青栀莫名其妙地迎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手伸出，正好抓住了剑锋。
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得并不快，甚至对落在天随子无苏等人的眼里而言，这几乎是用最慢的节奏在进行，这极慢的动作却不偏不正地正好对上几乎是直冲而来没有停顿的剑风。
燕语神情凝肃，目光敛起，寒凉和紧张并存，体内气流涌动，顺着脉络血管涌动，透过指尖冒出，瞬间冲到剑锋上。
剑鸣声声，呜呜作响，剑身不时颤动，试图冲破青栀的紧抓，然而动静声发出的再大，终究也是徒劳无用的结果。
燕语恨声道：“妖物，松手！”
青栀原本看着他的痴痴目光听到这话顿时一寒，脸上飞快地闪过受伤的意思，默不作声半晌后，轻声道：“阿燕，世人说妖心善变……为什么你让我觉得世人说的这话似乎不是真的呢……”
燕语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向着青栀的方向靠近，他目光中的慌张越来越深，虚张声势地怒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阿燕，我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我想知道你的那颗心跟最初有什么不同，是跟最初不一样了，还是说你至始至终都是在骗我呢？”青栀跟燕语的距离逐渐收缩到触手可及，呼吸可闻。
燕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师叔，师叔救我，救我……”
“姑娘，你这样有点不太给贫道面子吧？”天随子大概是因为被点了名，意思意思出了下声，神情似乎并不是很在乎他倒霉师侄眼下的境地。
无苏未来得及回答天随子的疑惑，青栀突然出手，手狠狠插入燕语的胸口，活生生地揪出一团滴着血的心脏，鲜红的心脏跟肉身的血脉牵系还没有扯断，还在一缩一紧地跳动。
燕语的胸口骤然喷射出大量的血后，血如无止境般汩汩流出，连续不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