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忖让律师拟定帮佣合同,车厘子和莫黛看着帮佣合同,不免心中犯难,这哪里是什么雇佣关系,分明是剥削的卖身契!
但是为了救治莫师傅,两人也只好在合同上签字摁下手印,三年,就三年吧。车厘子想到自己有孕在身,恐怕也撑不到三年就要露出破绽来,毕竟到时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也瞒不住方家人。但为今之计也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
谁叫方忖点名让自己和莫黛都要留下来做女佣,再说让莫黛一个人留在方家日夜辛劳,车厘子也是于心不忍的。
再有一点,车厘子也有一个私心,她仍旧深爱着方忖,只不过不能表明,原本的她只想远离他,不打扰他的生活,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她要静静陪着他,看着他幸福就好。虽然这样她更难熬。
她并不知道方忖的再度“失忆”是假的,不知道其实方忖对于小渔村他们曾生活过的朝朝暮暮仍历历在目。
车厘子甚至有一丝幻想要是他记起他们往日的甜蜜就好了,那么他现在也不会对她如此冷漠,但她又笑话自己,想起来又怎样,还不是当初自己亲手把方忖从自己的身旁推开,他若忆起她后期那些恶言恶语,定会更加厌恶她。
车厘子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哥哥的衣食住行,自己来到了方家做女佣,哥哥一个痴儿,能做什么,方家特别是方忖又怎能容他?想到这里车厘子有些举棋不定。
莫黛和车厘子拿到了方家人给的150万,就立马拿着钱带着莫师傅去了最好的医院。
莫师傅一路上都很虚弱,却反复地说:“这钱真是方家给的?看来方忖他还是挂念我这个师傅的。我就说这小子是有良心的。”
听到这里,莫黛是有些气恼,她倒不是生气方忖强迫车厘子和她留下来做女佣,虽然这伤害了她们的自尊,但白拿别人的钱这回事,自己和车厘子都做不出。最重要的是方忖拟定的那条条苛刻的条款就好像是压榨和剥削,践踏着她们的尊严。
车厘子也不敢相信方忖居然会这么“毒”,但条约摆在面前,她也无言以对,只好接受这个卖身到方家为仆的事实。
方忖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奴隶主,而车厘子和莫黛是他手下的奴隶。
当莫师傅问及方家人给钱的时候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莫黛和车厘子本来想沉默不语,但莫黛还是沉不下气来,把她们将要去方家做为期三年佣人的事告诉了爹。
莫师傅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方忖提出此等要求:“当真是方忖他让你们帮佣的?”
车厘子看看莫师傅点点头。
“不仅如此,他的条约非常苛刻,只要违背了一条就要终身在方家做杂役。”莫黛有些忿忿。
莫师傅听闻便说:“那这钱我不能要了,我不能牺牲你们三年的青春时光去换回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的生命,这不值当。”
莫师傅将用纸包好的一叠叠钱放进背包里,递给车厘子和莫黛:“去,把它给还回去吧。”
“莫师傅……”
“爹……”
莫师傅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笔拿车厘子和女儿三年大好青春换回来的钱款,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等待死亡的到来。
车厘子和莫黛见莫师傅不愿意接受这笔钱,眼圈都红了,特别是莫黛,她微微颤抖着声,皱着脸说:“爹,你知道这笔钱多么来之不易吗,怎么能说要就不要,我和车厘子已经在契约上签字印了手印,还回去也无济于事的啊!”
“是啊,莫师傅,我们已经签好字了,方忖他是不会让我们毁约的,您就安心接受治疗吧,剩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吧。”车厘子劝慰莫师傅道。
莫师傅这才了解到反悔为时已晚,在车厘子和莫黛的劝说下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心想方忖怎会变得如此心狠?难道自己真是看错他了?莫师傅没有作声,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手术费齐了后,就要开始骨髓配型,莫黛是莫师傅的直系亲属,第一个配型,却未成功,莫师傅只好住在医院里等候骨髓库的配型,再进行移植手术。
车厘子也坐车子来到小渔村将哥哥接到了A市,她正想询问方家人如何安排哥哥车玥池的衣食住行,毕竟自己当了佣人后,就无瑕顾及到哥哥了。
方忖见车厘子长这么大都没有一部手机,就让女管家连漪给她和莫黛各自配了一部手机,末了还酸了车厘子一句:“穷乡村走出来的,就是没见识。连个手机都没有。”
这下车厘子独立自主的意识被迸发了:“我是穷乡村走出来的又怎样,我不偷不抢,总好过某些人衣食无忧坐在羊毛织成的毯子上数落别人。”
方忖得意地笑了笑:“条约上第一条就是不许质疑主子,反驳主子,不准还嘴,你刚来当佣人的第一天就犯了条款,你这辈子还想不想走出方家的门?”
莫黛拉了拉车厘子,要她别再说了。不知怎的,经历过种种,车厘子开始反抗起方忖的冷漠了,她依旧深爱着方忖,只是不再懦弱。
方忖见车厘子不再说话,更是得意,他故意说了句:“你也看了条款,同样错误犯了三次,就要终生做我们方家的仆人。知不知道?”
车厘子知道来硬的只会让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只好委屈求全,看着莫黛给她使的眼色见机行事。
方忖刚要跨出门去杂志社的时候,车厘子叫住了他:“那我哥怎么办,我来你家做帮佣,可我哥哥现在这个样子,你叫我如何安置他?”
方忖头也没有回,只是冷冷笑了一声:“我们方家从来不养闲人。”
楼上的华玉听到楼下的动静,走下楼梯,对方忖说了句:“既然车厘子要来咱家帮忙,她也是你的恩人,她哥哥好歹也救了你,就把她哥哥一同接来,让他在家里住,我和你爸正打算请专家给车厘子的哥哥看病。”
方忖听言,全然没了之前的傲气:“妈,这不妥吧。”
从后花园散步回来的方老太听闻了儿媳和孙儿的对话,也说了句:“孙儿,没什么不妥的,就照你妈意思办吧。”
“那好吧,就把那个痴儿接过来吧。”方忖乜斜着眼说道。
车厘子刚想反驳自己的哥哥不是痴儿,想起那些家规条约,规定不能冲犯三次,就只好忍住闭了嘴。
“对人家客气点。”方老太对方忖说。
方忖很听奶奶的话,于是彻底拿车厘子没了辙。其实方忖之所以说车玥池是个闲人加痴儿,语气又那么冰冷,全然是因为他心底还在吃醋,他介意车厘子开口闭口都是哥哥长哥哥短,他介意车玥池都傻了,车厘子还那么在乎他。
有时方忖有那么一种错觉,觉得车厘子是放不下车玥池才离开了自己,甚至感觉车厘子移情别恋的就是车玥池,想到这里方忖就气愤,就不会念及车玥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是感慨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傻子。
于是乎车厘子就听从夫人华玉和方老太的意思将哥哥接到了方家。并和莫黛开始了他们第一天的帮佣生活。
晚上方忖回家,见到车厘子和莫黛坐在沙发上和妈及奶奶说话,顿时不悦,“我说车厘子你们有没有一点自觉,请你们是来干活的,不是同主子唠嗑的。”
车厘子和莫黛也很不悦但没有发作,只是起身对华玉及方老太笑笑,表示少爷回来了,她们该干活了。华玉和方老太也只能暂时回房休息去了。
“车厘子,莫黛,我们先走了,别太累着自己,知道了吗?”华玉冲她们笑笑,在连漪的搀扶下起身上楼。
“你,车厘子,给我把客厅的地扫了,莫黛,你去厨房里把剩余的碗洗了。”方忖指挥道。
车厘子和莫黛没有反驳,只是相视了一眼,交换了眼神,就各自干各自的活去了。
方忖端坐在考究松软的沙发上,看着车厘子一身佣人装扮,在那里扫着地,流着汗,心里是舒爽极了,就好似冰镇了夏天一般,凉爽到心头。
“喂,给我倒杯咖啡,不加糖。”方忖拿起一本沙发上的旧杂志翻看,顺便翘起腿来。
车厘子知道方忖是故意使唤自己,真想白他一眼,但是自己有契约在身,不得不听从差遣,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对自己这种态度,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我不知道咖啡放在哪里,我也不会煮咖啡。”车厘子回道。
一旁的温炜听到了,心里笑笑,这个女孩子蛮有个性,连自己都不敢对方忖说“不知道”、“不会”,因为这是方忖的大忌。
温炜狡猾的一双眼睛在车厘子的身上扫过,虽然车厘子脸上有块深红色的疤,但依然挡不住她的美貌与魅力,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对于温炜是极具诱惑力的,何况温炜本来就很花心和多情。
他故意开口帮车厘子解围:“车厘子她才来,还什么都不懂,还是让我去代劳吧。”
没想到方忖接着说:“温炜,你别给我插手这件事,倒个咖啡有什么不会的。车厘子你快给我去!”
车厘子只好不情愿地去厨房煮咖啡,在莫黛的帮助下煮好了咖啡。端给了方忖。
谁知方忖放下手中的报纸,埋怨了一句:“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方忖端了咖啡,先是抿了一口,“怎么这么烫!”
“刚煮出来的当然烫了。”
“你不知道放凉会儿?”
“那你还嫌我慢……”车厘子淡淡说了一句。
看着车厘子不太高兴的样子,方忖又喝了一口,这会儿他故意说:“味道也不对,重新泡。”
然后就当着车厘子的面将一整杯咖啡倒在了地上,有些咖啡溅到了车厘子的脸上,车厘子心一惊,这方忖耍什么花样?
“去,把地擦干净。”方忖漫不经心地板着一张脸说道。将头歪了一歪。
这简直是屈辱!但是车厘子她忍了,为了莫师傅的那150万的救命钱她忍了。她拿起抹布,弯下腰,在地板上小心擦拭。
这时方忖用力踩住了车厘子的抹布,在地板上来回踩了几下,又颐声指气地呵斥道:“连干活也这么不仔细,不知道跪下擦吗?”
连温炜这个阴险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但他并没有作声。
倒是在屋子里玩的哥哥车玥池出来了,看见自己家的小仙女妹妹被方忖这个坏妹夫欺负,不由自主地大喝一句:“不许欺负我妹妹!”
然后就冲上前,一把咬住了方忖的左胳膊。
“你这家伙!是狼吗?”方忖被这突如其来的撕咬给气着了,极度的疼痛钻入心房。
方忖顾不上那么多,疼痛促使他踹了车玥池一脚,但车玥池就是紧紧不松口,他只好拿起右手猛捶车玥池的头:“快放下,你这家伙。”
车玥池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他仍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紧了。
“哥,快松口!”车厘子着急地大喊。
方忖只好忍着疼痛,朝车玥池腹部猛烈地给了他一拳,接着,用力将他推甩了出去,车玥池的头撞在茶几一角,出了血。人昏了过去,昏迷之前口中还念念有词:“不要欺负我妹妹。”
“哥哥!”车厘子冲上前去抱住地上的车玥池大哭。
方忖和温炜也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方忖只不过是想刁难一下车厘子,不曾想半路会杀出来个车玥池。
此刻,偌大的方家充斥着车厘子的哭声,与方府外的静谧显得格格不入。
门外,一只鸟惊啼了一声,似受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