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宸有些冷淡地点头：“知道。”

　　清远是他一手草创，到了现在，也快发展到了美股上市的程度。

　　“不对，你不知道。”沈老爷子缓缓摇头，“嘉宸，当家太难了。要平衡各方面的势力，不能让生意伙伴为难，也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这些事情，有时候比公司本身还重要。”

　　所以——他的意思是，让她不要违逆穆氏的意思？

　　沈嘉宸扬眉，不怒反笑：“父亲，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直接说。像这样绕弯子，又是何必？”

　　“你！”

　　沈老爷子脸上挂不住，表情瞬间就有点阴沉……

　　沈嘉宸定定地看着他，脸上似乎带着点讥笑。

　　他是在嘲笑他沉不住气么……

　　一时间，沈老爷子有点怀疑。

　　“嘉宸。”沈老爷子脸色有些冷，顿时就失去了继续教训沈嘉宸的**，“听着。我只是希望你为以后负责，不要一时之气做出冲动的事……”

　　“什么冲动的事？”沈嘉宸挑眉，“是不是……娶叶青柠回来？”

　　他说得直接，直接到没有一点掩饰……

　　“沈嘉宸！”

　　沈老爷子有种被嘲笑的感觉，立刻就拍了桌子。

　　啧……他还是忍不住了。

　　沈嘉宸意味深长地挑眉，“呵”地冷笑了声。

　　沈老爷子发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注意到自己来得不寻常的火气，冷静下来……

　　然而，就算再怎么冷静，刚刚沈嘉宸的嘲笑还是那么扎眼。

　　“算了！”沈老爷子生硬地挥手，“既然你不领情……那么，你走吧！”

　　走？

　　刚好，他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沈嘉宸依言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了，父亲——还有一件事，我要和您说。”

　　“……”

　　沈老爷子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瞪了沈嘉宸一眼，摇着轮椅就要往楼上去。

　　“我就算过得再怎么不好——”

　　不等沈老爷子离开，沈嘉宸淡淡开口，“也不会用自己的婚姻，去交换公司的发展前景。更何况，就算你牺牲了婚姻……沈氏的发展，照样也未必就有多么好。就好像你当初和我妈结婚，目的也不单纯。可到了最后，决定沈氏发展的，也不是我妈的娘家——”

　　“沈嘉宸！”

　　沈老爷子大发雷霆，大吼一声，抄起一个石膏头像往沈嘉宸身上砸。

　　沈嘉宸不躲不避，冷冷地看着沈老爷子，眼里闪过抹嘲笑。

　　害死他母亲的，明明就有沈老爷子一份。然而，听见这件事，沈老爷子害死会下意识地回避……

　　这算不算敢做不敢认？

　　沈老爷子病了太久，手臂上的准头不够。石膏像险险擦过沈嘉宸身边，砸到一边的地砖上，碎成千万片。

　　“我走了。”

　　沈嘉宸表情淡然，直接忽略了沈老爷子的怒气，转身离开……

　　“你给我滚！”沈老爷子大怒地吼，“再也别回来了！”

　　沈嘉宸没说话，走得更快。

　　沈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喘粗气。

　　“老爷子。”

　　徐玉华柔媚得过分的声音，忽然在沈老爷子背后出现。

　　“怎么？”沈老爷子回头看见她，微微皱眉，“你还没走？”

　　徐玉华摇头，眼神里闪烁着隐忧。

　　她总觉得，沈嘉宸这次来者不善……

　　“你走吧。”沈老爷子揉了揉额头，下了逐客令，“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徐玉华摇头：“老爷子……先等等。”

　　“怎么？”

　　沈老爷子有点不耐烦了。

　　“老爷子，你说……”徐玉华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嘉宸他，是不是知道了？”

　　沈老爷子一时没听明白徐玉华的意思：“他知道什么了？”

　　“就是……”徐玉华欲言又止，眼神闪烁，“那件事。”

　　到了最后，她也不敢说出到底是什么事来。

　　沈老爷子受不了她的模棱两可，刚要发怒，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事。

　　一件，在他记忆里尘封已久的事……

　　“你的意思是……”沈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嘉宸他，知道了……”

　　“嗯。”

　　徐玉华点头，脸色沉重。

　　以沈嘉宸的能耐，如果他知道了那件事……

　　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可就艰难了！

　　“不会的。”沈老爷子脸色阴晴不定，“这么多年了，嘉宸也不是没有查过那件事。但他不是从来都没查到什么结果么……这一次，也不会的。”

　　他说的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徐玉华听得更担忧了，勉强笑着点头：“但愿如此。”

　　……

　　医院。

　　叶青柠一个人默默哭了许久，终于体力不支地昏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窗外已经暮色四合。

　　又是一个下午……

　　“沈嘉宸……”

　　叶青柠睡得昏沉，下意识地叫了声，手臂往旁边摸索过去。

　　然而，她却摸了个空。

　　沈嘉宸不在吗……

　　叶青柠怔忡了下，脑子里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

　　对了，沈嘉宸不会在了。她已经说过，要和沈嘉宸分手了……

　　叶青柠有些落寞地勾了勾唇，眼角却酸胀起来。

　　她不想和沈嘉宸分开的。可是，她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宝宝……”

　　叶青柠深吸了口气，声音带了哭腔。

　　……

　　门外，宋子豪正要推门进来。听见叶青柠的声音，他顿了顿，又有点犹豫了。

　　现在叶青柠哭成这样，他或许就不应该进去……

　　算了，还是等着叶青柠哭完再说吧。

　　宋子豪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房间里，叶青柠的呜咽声有些零落，听起来让人心疼。

　　“孩子没有错……他没有错……”

　　“错的是我，要是我那天没有……”

　　“对不起，孩子……我在医院那天，要是没睡着就好了……”

　　“……对不起，沈嘉宸……”

　　叶青柠零零碎碎地说了不少话。

　　宋子豪听了一阵，脸色剧变。

　　他从叶青柠话里，拼凑出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让他心惊……

　　天！他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嘉宸……

　　宋子豪倒抽了口冷气，跑到走廊里给沈嘉宸打电话。

　　……

　　沈嘉宸从沈家别墅出来，直接开车前往叶青柠住的房子。

　　“叮铃铃——”

　　手机铃声骤然再次响起。

　　沈嘉宸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有些不耐地接起电话：“宋子豪，你最好有事要说……”

　　他的声音，透着冷气。

　　宋子豪听得腿一软，语气有些讨好：“沈总，我……我确实有事。”

　　不止是有事，还可能是让沈嘉宸心情变得比现在还差的大事……

　　宋子豪忽然有点后悔，觉得根本就不应该打电话给沈嘉宸。

　　他刚要反悔，沈嘉宸已经冷声开了口：“有话就说！”

　　得，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容不下他反悔的余地了。

　　“……沈总，是这样的。”宋子豪咬了咬牙，实话实说，“刚才，叶小姐说了一些话。”

　　“……”

　　沈嘉宸默然不语，捏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

　　宋子豪在电话另一边，无从得知沈嘉宸的表情变化，却仍然听见了他呼吸变得粗重……

　　完了。

　　宋子豪有点惊慌。

　　很明显，沈嘉宸现在根本就不想提起叶青柠……

　　真该死，他干嘛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宋子豪还在自怨自艾，沈嘉宸已经冷然开口：“继续说。”

　　“……是。”宋子豪壮起胆子，“我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您的。”

　　咚——

　　沈嘉宸瞬间暴怒地抬手，一下锤上方向盘。

　　汽车喇叭顿时响起。

　　开在沈嘉宸前边的驾驶员被吓了一跳，回头大骂：“鸣笛干什么，你有病啊？！”

　　沈嘉宸没心情搭理一个路人，脸色冷得可怕：“宋子豪，你再把话给我说一遍试试！”

　　完了……他还真触到沈总的逆鳞了。

　　宋子豪有点绝望地闭上眼睛，战战兢兢：“沈总，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

　　到了这个时候，宋子豪居然还敢说他说的是实话……

　　沈嘉宸咬牙。

　　眼看着前边亮起绿灯，他往右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

　　发动机发出声响，沈嘉宸的跑车越过前面的车，绝尘而去。

　　……

　　沈嘉宸把车开得很快。转眼间，车子到了圣玛利亚医院楼下。

　　“沈总。”

　　“沈少，您好！”

　　几个认识沈嘉宸的医生一看他过来，纷纷吓了一跳，上前迎接。

　　沈嘉宸一言不发，铁青着脸推开他们，从电梯上楼。

　　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太重。几个医生都被吓住了，不敢说话。

　　等到沈嘉宸离开，医生们终于从战战兢兢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有个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沈总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另一个医生心有余悸地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他女朋友好像是在咱们之类住院了……难道，沈总是因为他女朋友的事，才不高兴的？”

　　“是啊。”有人点头，“听说那个女的怀孕了……”

　　怀孕，豪门。

　　这两个词，永远能激起人的八卦**。

　　几个医生眼前一亮，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当然，这些事情，沈嘉宸都不知道了。

　　他一路上了楼，黑着脸大步走到叶青柠的病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