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大寒又绕回了林氏所在的屋里。
站在屋门前,往屋里探了几眼,见只有林氏一人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本时新的话本。
大寒这才敢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打算把她方才在茶水房看到的那一切,都禀给眼前的林氏。
“老夫人,奴婢有事想要单独禀给您老人家。”大寒依着规矩给林氏行了大礼,才缓缓道。
林氏放下了手中的话本,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寒,捧起了高几上头的一盏碧螺春,掀开茶盖就道。
“既然有事,那就说吧!这样小心谨慎的模样,若旁人瞧了,还以为你到我身边嚼舌根呢。”
大寒见林氏允准,转过身去关紧了身后的屋门,并用一个绣凳挡在了门口,若是有人推门而入,就能够听见声响,这样她也能早早收住和林氏说的那些话。
看着大寒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林氏实在是搞不清楚,大寒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寒,你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呢?还是快些说说吧!我也好听听,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喝下一口茶水,林氏就不耐烦地来了一句。
“老夫人,奴婢有重大的事情想要禀报您。方才奴婢去茶水房取茶叶的时候,亲眼瞧见了齐氏身边的丫鬟彩星在屋里,然后梁嬷嬷也跟着进了屋里。”
“梁嬷嬷和彩星在屋里密谋了一些事情,其中还涉及了老夫人。奴婢心中实在是担心着老夫人,就过来禀给您老人家了。”
大寒说着,面上惧是惶恐不安的表情。
她生怕梁嬷嬷突然从屋外闯了进来,和林氏说,方才那些话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可这时的林氏,似乎是像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一样,先让大寒站了起来,随后才回道。
“难怪了,我就说那蜜饯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待春平走后,我就全部呕了出来。原来春平在那蜜饯里头做了手脚。”
“你细细想想,方才在茶水房里,春平到底和彩星,密谋了什么?”
大寒想了想,这才接着道。
“老夫人,梁嬷嬷和彩星说,您老人家猜出了冯老夫人此刻和三姑娘在一起,都在东厢房里头,听着彩星话里头的意思,说不定已经和齐氏说了,齐氏已经派人过去东厢房找了。”
“我不过随口猜测了一番,没想到春平和齐氏,竟然信以为真了,我那二弟妹,如今怎么可能在东厢房里?”
“听说那西厢房里有密道,说不定我那二弟妹,已经顺着密道,逃出府去了,他们还满大街地去找。”林氏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屋外的情况。
见屋外再没有走动的丫鬟,林氏这才拉起了大寒的手,把大寒拉到了自己身边,耳语了一阵。
“大寒,我估摸着,三姑娘如今说不准就和冯老夫人在一起,我想要去去西厢房看一看,看看三姑娘是否在那边?”
“屋里博古架上头有个匣子,里头装着上好的金疮药,还有风寒散,若是姑娘病了,就给她熬药喝。”
大寒得了林氏的吩咐,迟迟未有所动,而是望着身边的林氏,就回道。
“老夫人,若是奴婢走了,您老可怎么办?这样您身边就都是梁嬷嬷安插过来的眼线了,您的一言一行,岂不是要受到了梁嬷嬷的监视?”
“老夫人,要走咱们就一起走吧!”
大寒话落,就想要把林氏从软榻上头拽着,可林氏已经决意不走,任凭大寒再如何拖拽,都是拉不走林氏的。
“老夫人,就请您跟奴婢走吧!为着您老的安全着想,请您一定要和奴婢走!”
这个时候,屋门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挡在屋门前的那个绣凳,被门一下子给推翻了。
“大寒,你想要带老夫人去哪里?如今这个府里都是潜伏进来的匪徒,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你要把老夫人带出去,害死吗?”
大寒还没回头,就听见梁嬷嬷的呵斥声,如同狂风暴浪一般,向大寒席卷过来。
急忙收住了眼中的泪水,大寒的面上恢复平静,就笑着对面前的梁嬷嬷道。
“梁嬷嬷,奴婢过来的时候,瞧见院外头出现了太阳,老夫人这些日子的老寒腿犯了,要多晒晒太阳才会好”
“所以奴婢想要带着老夫人出去外面晒太阳,结果老夫人捧着本话本看,就是不出去晒太阳。”
见大寒这样说,林氏也跟着附和道。
“是呀,春平,大寒这傻丫头,非说外头日头正好,要拉着我出去晒太阳呢。但这两日我总爱看几本话本,哪里有那个闲心,出去外头晒太阳呀!”
林氏帮着大寒说了几句,这才让大寒相信,林氏方才所言属实。
既然林氏不愿意出去,梁嬷嬷又继续说道:“大寒,既然老夫人不愿意出去,你就别强逼着她了,茶水房里头还有活计要忙,你且先出去吧!这里由我陪着老夫人就成。”
梁嬷嬷话罢,大寒和身后的林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退出了屋里,守在了屋门外。
梁嬷嬷则是上前走了几步,到了林氏身旁,把高几上头那盏刚沏好的茶盏,递给了林氏。
“老夫人快些尝尝,这里头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茶叶,是方才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喊了人送过来的。廊下横着的那几具尸首,听说齐氏嫌太过晦气,已经喊人拖出府去埋了。”
梁嬷嬷说话的时候,林氏面上的表情,已经有了轻微的反应,只可惜梁嬷嬷在林氏身边,却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异样,继续着她方才的话说道。
“老夫人,齐氏身边的彩星姑娘已经和老奴说了,若是老夫人嫌弃这堂屋太小,整日待在这里,憋屈的话,就可以让老夫人挪去后罩房。”
“正好冯老夫人走后,后罩房冯老夫人那间屋子就空了下来,老夫人住过去,正合适!”
“春平,合适什么?怎么个合适法?你且与我说说?”
林氏面上虽无反应,但是话中的语气却是发生了变化,不经意间就敲打了梁嬷嬷。
被林氏这么一吓,梁嬷嬷当即就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
“求老夫人恕罪,求老夫人恕罪,是老奴糊涂了,听了那彩星姑娘的鬼话。”
“彩星姑娘说想要把老夫人接过去后罩房,不就是想要控制住了老夫人,不就是想要要挟府里的六老爷和长房的大老爷二老爷吗?”
“既然你自己都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为何方才还在我身边说那一通话呢?”
“春平,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我瞧着你这几日,是有些糊涂了吧?什么话都敢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了!”林氏话罢,把手中的那盏碧螺春,狠狠地搁在了身旁的高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