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脱脱也不顾什么礼节了,蒙古人血脉中的野蛮,在巨大的愧疚催化下,猛然爆发而出,他没等孙师爷再说什么。直接一把就把他拎了起来,同时大吼出声:“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向本特使,提供了保护,此次回去,我正是要为他跟皇上请功,我能保证,至少给他一个列候的位置,你们……你们居然把一个列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似越说越怒,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孙师爷则彻底傻眼,他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自忖也算是事无巨细,运筹帷幄,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一直尽量避免的事情——惹怒特使,让特使有机会发飙,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时间他所有的运筹,全部报废,让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脱脱忽然大吼一声:“你们简直就是混蛋!”
说着手中猛然一用力,直接一个蒙古式过肩摔,施展了出来。
可怜孙师爷,就是一介书生,虽然因为在军营中当差,身体比一般文人强一些,可是他毕竟也只是个文人,面对这种招数,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霎时间就被摔倒在地,似乎一时间连呼吸也被摔断了。
脱脱看着孙师爷,被摔在地上,已然背过气去,当下冷哼一声,再次大吼出声:“给我把他放下来!”
这时候,跟着脱脱的护卫也反应了过来,这挂着的人,正是曾救了他们一命的李达。
立时这些蒙古汉子们,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几乎是脱脱的命令刚刚下达,他们立刻就冲上前去,将李达解了下来。
李达此时被捆的久了,此时虽然人还是很清醒,甚至可以说挺爽的,但是不可避免的,手脚还是有些发麻他又有心让自己显得更惨一点,这种真假参半的表演,最是具有迷惑性。
他被抬到了脱脱面前,脱脱一脸愧疚,立刻就在李达面前蹲了下来,关切的问道:“李兄弟,你现在如何?”
李达嘴唇翕动,发出了两声微弱的声音:“水……水……”
随着他的声音,脱脱立刻直起身来,大吼一声:“水呢?谁有水?”
可是现在他们正在观光,淮河大营的招待说不出的好,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水袋,所以如此大吼,也没人能给他拿来水袋。
当下脱脱大急,眼睛都红了,思索了一瞬,眼中立刻爆出毅然决然的表情,直接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撸起袖子,一刀划下,霎时间鲜血涌出,他将伤口凑到了李达的口边,忍痛开口道:“李兄弟,是我对不起你,现在也找不到水,你就将就喝吧!”
李达只觉得一阵崩溃“我日,玩大了,这蒙古汉子,需不需要这么耿直啊?”
但是自己做的戏,含着泪也要演完啊!
当下,他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张开口,真的开始吮吸起了,脱脱手臂上流下的鲜血,一阵一阵恶心,自他心头泛起,可是就算恶心,他也只能咬着牙硬挺。
吮吸了两大口后,李达赶忙示意自己够了,脱脱这才收回了手臂,冷哼一声:“连朝廷的恩人,都敢如此迫害,还真是没有王法了,走,我带你去找他们去!”
李达就这样,装作迷迷糊糊的,被人抬了起来,此时,他虽然感觉事情闹得有点大,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很高兴的,自己这些日子受的苦,一样一样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时间想要翻盘的想法,霎时间在他心头泛起。
“给我出来个喘气的!”
来到了大营中,一处建筑物门口,脱脱提高嗓门,用他那蒙古人特有的,悠长而浑厚的声音,大吼起来。
随着他的大吼,那建筑物的大门,立刻打开,一个门房一样的人,走了出来。
他看见怒发冲冠的脱脱,先是一愣,接下来脸上立刻露出微笑:“特使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道什么事,让特使如此雷霆震怒?”
李达看见这个门房,立刻微微一愣,他在这淮河大营之中,过了这么些日子,只觉得,这里都是心机阴沉,性格扭曲之人,此时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有礼有节,且不卑不亢的,还真是让他有点接受不了,一时间居然有点怀疑,现在他还是不是在淮河大营之中。
这时候,那个被脱脱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得背过气去的孙师爷,也跑了过来。
只见他捂着胸口,面色惨白,连走路也不是那么稳健了,但是他还是强撑着,走到了那个门房面前,附耳快速说了些什么,那个门房立刻微微一愣。
不过这么一愣,仅仅只是瞬间,笑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看向了脱脱,那神情,居然没有一点应对突发事件时,不自觉的慌乱。
他对着脱脱一拱手,道:“特使,大帅他今天正好去调查防务了,一两天之内怕是回不来,不如这样,这件事情虽然影响很不好,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由在下来帮特使解决,特使您看如何?”
脱脱依旧做义愤填膺状,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笑:“呵呵,你来处理?你处理的了吗?”
门房依旧不卑不亢,微微一笑,伸手入怀,从怀中拿出了一方小小的玉印,将印抬起,让刻字的一面,对着脱脱,道:“特使,请您相信我!”
看见了那玉印上刻的字,脱脱的眼睛微微一睁,李达也看见了那玉印上的字,不由自主地,也是微微一愣。
虽然那玉印上面,是用篆字刻的字,但是那两个字,李达认识,正是“副帅”二字。
立时李达就在心中大骂了起来:“我日,一个副帅,在主帅的府里当门房?这算什么?兼职吗?”
只见脱脱的眼睛忽然一眯,其中有种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立刻再次冷哼一声:“好!既然你能处理,那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了这个解释更加合理……”
忽然他也伸手入怀,也从怀中拿出了一物,直接高举过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