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人就向着,刚刚狱卒指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死牢里面虽然没有一丝光线,但其实空间是很大的,不然在这种环境中关着人,说不准等不到正式行刑,就得直接憋死在里面。
两人走了大约半分钟,才看见牢房的大门,火把的光线,照亮了这么一小块地方,只见在墙壁之上,也就是土壁上,掏出了一个大洞,在洞口竖上碗口粗的木头栅栏,就算是牢房了,一些粗大的锁链,紧紧地锁着木栅栏上的门。
随着火把的光线,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正在牢间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两人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那团东西其实是一个人!
当两人反应过来,那是人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们都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居然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李达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喂,那个,你……你姓聂吗?”
刚刚想叫名字,李达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他姓聂而已。
在角落里的人,开口了,声音沙哑难听,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意志:“我……我是,你
们是谁?”
在确定了那个人会说话,刘基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开口道:“我是庐阳县的知县刘基,特地为你的案子而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角落里的人,声音立刻凄厉了起来:“我已经认罪了,我已经认罪了,你们还要怎样?别打我了,你们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你们说我干了什么,我就干了什么……如果要画押,你们就直接把那状子拿来,我一定签字画押,还不行吗?”
李达和刘基,两人再次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两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李达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我是大元特使,你的案子,今天你妻子又来伸冤了,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必须要重审,所以想来问你几个问……”
他的话还没说完,监牢里的人就立刻抬起了头,可是刚刚抬起头来,他又立刻避过头去,似乎很惧怕什么。
刘基轻声在李达耳边说道:“他在这里时间太长了,眼睛已经受不了光亮了……”
说着,他把火把往远处拿了拿,然后才开口道:“聂树元,我们都算是上官,你的妻子为了你的事情,已经跑了很多年,我们对她的行为,很感动,所以我们想要听你,把那天的事情,再说一遍,细节上也不要错过,包括你在将那个女子尸体,抬到官府的时候,周围是不是有什么人?”
随着火把的拿开,聂树元抬起了头来,不过看见他的表情,李达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在苦力营中时,他见过不知道多少类似的表情,那是一种麻木,一种对生活完全的绝望。
果然,聂树元开口了,声音有点悠远,似是在努力回忆,一张口,第一句就是:“那天晚上,我看见那个女子走在大街上,她很漂亮,特别是背影,我就动了色心……”
他很快将自己,如何见色起意,如何强迫不成,用女子上衣,将女子当街勒死,然后又如何为了洗脱罪名,抬着女子的尸体,来到县衙假装告官,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没有一点问题。
刘基听他说完,拉了拉李达的衣角,轻声道:“不行,你看他的样子,完全就是糊涂了,他说的话,不见得就可信了……”
李达点了点头,确实,现在这个聂树元,已经被严刑拷打,强行彻底洗脑了,现在聂树元所说出来的东西,完全都是别人告诉他,然后自己脑补出来的,基本看不出什么漏洞。
他跟刘基从神态判断不一样,他发现了聂树元话中的问题,其中有个最大的漏洞,聂树元脑补的不够完善,这个时代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李达却能听出来了。
那就是这个时代,晚上可是没有路灯的,他说在晚上看见这个姑娘,而且还清楚地描述,姑娘的背影十分吸引人,甚至能引起他的邪念,李达在淮河大营的时候,晚上也出过门,在这里的晚上,除非是闹市区,其他地方,可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他怎么可能看见这些细节?
李达回过头,对刘基道:“不是不见得可信,而是完全不可信,这样好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那个姓武的会不会来!”
刘基点了点头,当下他就跟李达,走到了死牢中一处,不是那么显眼的地方,将火把熄灭,霎时间整个死牢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刘基的判断,并没有错误,果然过了不长时间,死牢大门处,亮起了一点火光,狱卒领着一个人,举着火把,走入了死牢之中。
通过火把的光亮,躲在暗处的李达两人,看见了狱卒领来的人,正是武承嗣。
此时的武承嗣,哪里还有在李达他们面,那种恭谦有礼的样子,动作相当之大,神色也是充满了倨傲。
刚进入死牢,就听见武承嗣哼了一声,对那狱卒,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声音,问道:“聂树元关在什么地方?”
狱卒语言不利,只是举起手,指向了聂树元关着的地方。
武承嗣哼了一声,道:“真是没眼色,不会说话吗?好了,带我过去!”
狱卒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躬身,就向着聂树元所在的牢间,走了过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聂树元的牢间前。
武承嗣走着走着,就掩住了鼻子,当走到聂树元牢间之前时,已经将鼻子整个捏住。
他看了一眼牢间中,再次缩成一团的聂树元,冷冷开口问道:“你就是聂树元?”
牢间中响起了,聂树元麻木的声音:“小……小人正是……”
“我问你,你杀人的案子,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武承嗣捏着鼻子问道。
聂树元就像背书一般,机械地开口说道:“是小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