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时值三月初十,早已经传荡的沸沸扬扬的过山龙之法,终于迎来了最后以及最关键的时刻。
不少闲来无事的人,尽数汇聚于辛家庄。
人潮汹涌,就如同后世某些知名明星开演唱会一般。
汴梁城的人也是如此,但凡不用为生计操劳,家里日子比较优渥的,都来了。
都想看一看这发明了足球之法与肥皂、蚊香、牙膏、洗发露(牙膏、蚊香以及洗发露辛羸把方法弄出来之后就直接让辛庠夫妻打理,如今货物已经上架。)的十一郎,再次弄出来的过山龙之法,是否如同某些人吹嘘的那般,当真足以将山下大河中的水引入山上田地。
辛羸起床,洗漱出门,看着源源不断朝着辛家庄来的人,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去宣传过山龙之事,这才让得如此多的人来观看。
谁会去宣传呢?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辛羲与辛权,二房那一脉的,原因嘛,自然是觉得这过山龙之法觉得不可能成功,借此打击辛羸的威信与名声罢了。
可惜可惜!
辛羸摇了摇头,这过山龙可是虹吸原理的超级运用啊,沈括那小子据说三天的会试刚一结束,便不管不顾的过来帮忙来了。
有那么以为超级科学家在旁边监督做顾问,这本来就没问题的东西,想来就更不可能出现其他问题了。
不过,还是要担心一下,会不会有人故意毁坏虹吸管,也就是那些竹子!
辛羸回头,看向周三郎道:“周三郎,你且带人去沿着竹管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被损坏的,也看看有没有被堵住的。”
周三郎迅速上前,点头:“喏!十一郎放心,洒家这就去看着!”
周三郎应下之后,大手一挥,十来个小弟跟着他齐刷刷的离开,步伐之间满是凌厉杀伐之气。
杀过人之后,这周三郎的确是有些不同了!
辛羸微微摇头,却也不想去纠正,他注定要做的事儿,需要许许多多的人来帮他,而这许许多多的人,不可能要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标准人物,他要的是各种各样的人。
周三郎这般杀意凌厉,且杀过官差,忠心可以相信,能力也勉强足够,正好适合由他来帮辛羸完成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所以,辛羸即便知道这周三郎心性有了些许扭曲,却也不会想着要去纠正周三郎。
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儿,远处有辆马车快速驶过来,马车上探出一个乖巧的小脑袋,有几分调皮,但那眼眸中却是继续思念。
跳下马车,司马云看着辛羸,满脸止不住的笑意,一步一步走近。
“十一郎,等多久了?!”司马云笑意盈盈的问道。
辛羸轻笑,摇头:“刚刚出门呢!”
“好巧!”司马云惊呼一声,跑过去双手张开:“要抱抱!”
司马云已经被辛羸的现代灵魂给毒害了,前面的要亲亲和此时的要抱抱,都是都是后世的标准卖萌方式……
辛羸无奈的闪开,轻声提醒道:“注意礼节,这儿人多!”
北宋与南宋的确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为开放的朝代,也是中国封建历史上,女性最后一个自由时代,等到南宋后期,宋代倒数第二个皇帝宋理宗崇奉理学之后,女性的自由便消失了,往后,元朝的折辱,明朝那半壶不开的华夏文明,以及满清的绝对奴役,中国女性将走进一个长达七百年的黑暗时光!
但不管北宋再怎么开放,在男女关系上还是没有后世那种畸形的开放的,至少,大街上秀恩爱是不太好的,至少,女子还在崇尚贞洁,男子还在效仿贤良,还没被西方的乱7伦式开放影响。(21世纪的性开放来源于西方,而西方的性开放,从来不是什么女权,而是欧洲皇族乱0伦式性开放的延续。)
司马云呆了呆,脸上有些羞红,回头看了看,却又转身,笑意盈盈的扑到了辛羸的怀里,俏皮可爱的嘟着嘴:“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没人敢乱说的!”
辛羸无语,随即坦然,轻轻拥着司马云,右手摊开抚摸着司马云的后脑勺,感受着发丝香气。
周围刘三儿等人以及送司马云过来的两个神卫军,立马转身低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相拥许久,小妮子就死活赖在辛羸怀里,不愿意离开。
辛羸无奈一笑,道:“一会儿再抱,现在先去看过山龙!”
司马云抬头,眼眶有些红润,轻轻点头:“恩!”
见到司马云这番模样,辛羸不由得有些着急,真的搞不懂,为何女孩儿这么容易伤感,前世艾雪亦如是……
一群人沿着小道,缓缓的朝着山坡一号井走过去。
一号井这是辛羸取得名字,整片辛家庄的山地,总共挖掘了五个深井,为了便于区分,辛羸便直接将其从一号井命名到五号井。
此时的一号井前的田地上,已经有着很多人围拢在了一起。
有辛家主家的人,也有辛家的佃户庄户,还有许多不曾见过的、从东京城内赶过来的人。
人们争相议论着,跟后世看西洋镜儿的人也没多大区别,都饱含着浓厚的好奇心,在期待着。
当然,这之中也有别有用心者,例如辛羲,例如辛羲带来的三个庄户。
“井里面有水啊?!”辛羲惊叫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句话一出,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井里面有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可紧接着,辛羲带来的庄户就跟着诧异起来:“怎么会有水?!十一郎不是要将水从山下引上来么?如果井里面有水,而且还围住了不让我们过去看,岂不是说,十一郎竟然是在玩戏法一般的把戏?!”
戏法即是魔术,北宋年间,经济活跃,魔术这东西也有之前的弱势发展的强盛起来,每逢重大节日,都会有人表演戏法,渐渐的,戏法表演者已经胜过了往常霸占娱乐圈子的优伶戏子歌姬。
另外一个庄户极为迅速的接手补刀:“呵呵,不曾想,这十一郎竟然是在哄骗我等,那这过山龙之法岂不就是一场戏法咯?!”
这可都是提前排练好的,若是做得好了,不仅能揭穿辛十一的把戏,还能得到五郎君的赏赐啊!
“竟然如此,十一郎当真败家,据闻,十一郎弄这过山龙,布置耗费了数十贯钱财,还耽误了不少佃户的农活,简直不当为人子!”最后一个庄户再接着补刀。
周围的人,陡然喧哗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诸位且理智些,等十一郎来了,自有定论啊!”
“什么定论,你小子是辛十一请来的吧?!这分明就是戏法!”
“十一郎,呸,什么十一郎,分明就是竖子辛十一!”
一波接一波的辱骂开始,一开始还有的几个正义发言,迅速被淹没下去。
人,就是这般盲从,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不知不觉的就陷入人云亦云之中,没有人回想要真的去考察一下真假,而是在捕风捉影之中,就开始怒骂,就开始宣泄他们心中的不满。
这般例子,简直那一例举,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躲在人群中的辛羲阴险的笑了起来,辛十一,你不是很厉害么?你不是坑了老子一千五百贯钱么?呵呵,今时今日,洒家便要你身败名裂!
尤其是,就算这过山龙是真的,他辛羲也已经安排了另外一步棋子,在辛十一开始表演的时候,将山下的竹管给斩断,到时候,不是戏法也得是戏法!
辛十一,洒家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身败名裂时,是什么表情!
辛羲带着恶毒的想法,静静的等着。
山下,两个神卫军开道,辛羸于司马云一行人走了上来。
司马云时不时的跟辛羸说说话,又时不时的逗逗亚当和夏娃,只不过,亚当时不时的会瞪司马云一眼,那小模样,就好像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可是,她又无能为力,因为,她能感觉出来,她最珍爱的东西,很乐意被这个女人抢走……
三十六则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辛羸三步以内,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表面上却始终是一副冷酷到无所谓的表情。
“辛十一来了,让他给个说法!”有人高吼起来。
群情激奋,他们感觉自己被耍了,当然,是感觉,是辛羲的语言诱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制裁了辛羸之后,这群盲目的群众们,竟然觉得很对,于是,也不多加思考,他们便产生了被耍了的感觉,产生了辛十一欺骗了他们的感觉!
与之同时,山下,正在巡逻竹管的周三郎等人,百无聊奈的走着,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傻子选择招惹十一郎吧?!
毕竟,十一郎最早最早的名声,是打断了王诜的腿儿,而后西园辛十一的名气,也是因为那“子曰,打人用砖乎!”
这么暴躁又懂得许多奇妙的强人,应该没有谁会去招惹吧?!
所以,带着这份自信,这一趟巡逻,这群游侠儿都觉着有些无聊。
走着走着,远处陡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潜藏进林子里面。
周三郎陡然惊醒,道:“那群鬼鬼祟祟的家伙……”
一个游侠不以为然的开口:“定是无聊闲逛的人!”
周三郎皱了皱眉,他还记得他是怎么宰了两个公差的,那一次的生死经历,让他很明白,很多细节,真的很重要。
想着这些,他便道:“看着他们!”
“三哥,何必那么麻烦,巡视一圈,咱们野区看看十一郎的神仙手段啊!”那游侠儿依然不在乎。
周三郎却是眉头一凝,脸色沉了下来:“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游侠儿这才恍然惊醒,满头大汗,连道不敢。
一群人这便悄悄的尾随在那鬼鬼祟祟的几人身后。
山顶上。
司马云生气了:“十一郎,他们怎么这么骂你?”
辛羸笑着摇头:“让他骂便是,一会儿他们会认错的!”
司马云嘟着嘴,满脸不开:“我想让神卫军教训他们!”
听到这句话的佃户们微微一怔,被吓到了。
神卫军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
眼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辛羲悍然跳出来,指着辛羸大骂:“辛十一,我没相当你居然是如此败类,不仅浪费巨额钱财,更是耽误农时,最后竟然做出这等戏法来忽悠我等?!”
“哦?!戏法?!”辛羸淡淡的回答。
看见辛羸这般模样,辛羲心底突然有点发寒,辛十一不是应该手足无措么?为何如此淡定?难道,这过山龙竟然是真的?!
想到这儿,辛羲心底一惊,却随即笑了起来,还好他早有准备,当即做出一个隐晦的手势。
紧接着,远处一个农夫点燃了一推草,烟雾缭绕起来。
辛羸微微皱眉,其他人却没有谁觉着不对劲,毕竟这个季节,焚烧干草以肥沃土地是很正常的事儿!
“辛十一,不是戏法的话,你那井中为何有水?难道不是你提前布置好的?!”辛羲大声质问起来。
周围民众纷纷跟着指责起来。
辛羸觉得有些好笑,淡然开口:“怎么,这些人都是辛羲你请来的么?!”
“胡说八道!”眉头一跳,UU百~万\小!说辛羲悍然开口。
辛羸摇头:“那为何挖井能得水,竟然每一个知晓?辛羲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便罢了,难道佃户庄户们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真若如此,他们还是佃户么?!”
辛羸这话一出,佃户庄户们脸上陡然一片羞红,是啊,挖井只要挖得够深,无论如何都会出水的,虽然这边是在山上,可这井挖得可实在是太深了啊,出水不是很正常么?!
农户们满脸羞红,一时之间全都静默不语,一个个都在扪心自问,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晓了?!
辛羲却是大笑:“诸位可别被辛十一蛊惑了,他这人,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也无需说这么多,让辛十一引水便是!能不能引出水来,便可知晓这究竟是不是戏法了!”
噤声不语的佃户农夫们,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是啊,井里面有没有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辛十一究竟能不能把水从山下引上来!
豁然间,所有人都朝着辛羸看过去,无声的压力,陡然汇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