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拉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倒霉不倒霉的咱不说,这里面还有个巧宗呢,蕙丫头碰着的,竟是恪王爷的乳母陈娘子。”
程绣锦也算得上是沉得住气的了,却也是一口水喷了出去:
“这也太巧了吧?”
做为皇子乳母,几乎跟家里断了关系,但恪王既封王建府,让乳母再跟家里来往,倒也不是不可能怀孕。
可怎么就这么巧?说不是人算计的,都没人信。
不过一个乳母的孩子而已,恪王又一惯有个宽厚的名儿。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多多抚慰了。
然而从大夫人与程蕙脸色,看出这母女俩,也不知道碰得是什么人。
这才是解恨呢!
侯夫人冷冷说道:“听说陈娘子的女儿,现是恪王爷的孺人,很得恪王爷的喜欢。
而陈娘子又照顾恪王爷多年,跟恪王爷封王建府出来,情同母子。
据来人说,恪王爷听说此事后,非常生气。派了跟前的贴身内侍,拿着王爷的名帖,着令京卫衙门彻查此事。
还是恪王爷做事情圆滑,大概是考虑到咱们与福王的关系。
又让人去找了福王爷,福王爷这才也派了个内侍来。”
程绣锦瞅了那娘俩个一眼,问:
“内侍来可曾带话?就没提二妹的事情?”
单等问这个呢,侯夫人赞赏地看了程绣锦一眼,斜眼瞅那娘两,笑说道:
“怎么能没带呢?让问问程二姑娘,打算如何处置这事。虽王爷披衣很快,但总归是众目睽睽之下。
临近的人,定也是都看着了。王爷都让拘了起来,让问二姑娘可否是要让他们负责。
王爷已经一一问过了,也有成亲的,也有没成亲的,全看二姑娘是如何打算了。”
就是说,不能将这顶帽子扣福王头上的意思。
程绣锦莫名地想笑,突然觉得这位福王,也挺有意思的。
这人时常板正冷漠着一张脸,可坑起人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只要程蕙敢说要让人负责,他就能拉出一堆人来。
要说狠,还是这位福王爷更狠。
果然,程蕙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惨白一片,这跟她先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侯夫人倒也没继续讽刺,而是问:“大夫人不去看看?京卫衙门的人给侯爷面子,让侯爷自查。
我出来时,侯爷已经将车夫一家拘起来,开始逐一的问话了。”
大夫人没出声,只恨恨地盯着侯夫人。
程绣锦和她娘从程蕙院出来,手里捏着福王的袍子,那娘俩个,也没再提让人负责的事。
由于惊动了京卫,靖边侯与程墨哥两个已经在外院审上了。
内院则就由柳氏负责,大房这边所有丫鬟、婆子,都已经被柳氏拘起来审。
毕竟这延恩伯府将来是程墨的,别看现现柳氏好像不管事,但真碰见事了,便就是侯夫人,也不好伸手,有越俎代庖之嫌。
程绣锦与侯夫人两,又去与伯夫人说了会儿话,伯夫人与王淑人有些精神不济,娘五个先回侯府了。
一家六口高高兴兴地过来,虽不是不欢而散,却也是败兴而归了。
要非说收获,那就是程绣锦手里,得了福王一件袍子。
程延书与程文和哥两个倒是很开心,他俩跟那哥三个,一直玩到月上中天才回来,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等回到无风居,程绣锦瞅那袍子十分碍眼,随手递给筝雁说:
“收到箱子底下。”
筝雁没说什么的接过去,然后等第二天吃过早饭,宫里来人,将那两嬷嬷又给喊了回去。
程绣锦虽觉得奇怪,还是和着她娘一起,备上大礼,将二人给恭送走了。
侯夫人笑盈盈地对那两嬷嬷说:
“这些日子,有劳二位嬷嬷费心,我们锦娘规矩了许多,二位回宫里去,代我们向皇后娘娘问好。
借皇后娘娘光,明儿谁要说我们锦娘乡野长大,不知礼仪,那可不就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程绣锦也笑说道:
“锦娘年纪幼小不知礼,嬷嬷初来时,行为举止上颇有瑕疵,还望二位嬷嬷担待些。
好在在二位嬷嬷的倾心教导下,已经大有改观,锦娘心理十分感激。
明儿若是有机会了,锦娘一定会报答二位嬷嬷的教导之恩。”
来时十分嚣张跋扈的两嬷嬷,此时颔首低眉,内心凛然地走了。
离去时,斜斜的影子,便就是二人萧索的写照。
娘俩个没工夫瞅那两嬷嬷,侯夫人便就与程绣锦说起,昨儿程蕙惊马的事情。
与程绣锦预想的差不多,认真说起来,程蕙也的确是受了她的连累。
大夫人受了她娘家嫂子挑唆,又眼红程绣锦成了王妃,程夺一事无成,儿子却是连秀才都过不了,一时利欲熏心,就动起歪心思来。
可原本大夫人看好的,并非福王。
毕竟,大夫人再利欲熏心,脑子还是有的,谁没事,会将主意打到那个杀神的身上?
大夫人想得很美好,程蕙马马虎虎的,也算是程绣锦妹妹。
十五街上繁华,她事先打听得安王会去哪里玩,到时车马失控,安王有亲卫,定是能出手帮忙。
她女儿以着准福王妃妹妹的身分,下马车相谢安王施救之恩,月下看美人,再来个一起游街看灯赏月。
多少戏文子,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可不都这么写的?
相邀程绣锦也不过是个幌子,幌子没去,也不妨碍既已经定了的事情。
问题是,那赶车的车夫并不认得安王,远远的看到有亲王的卫队,人群有人说前边是安王,那车夫就动手了。
拿针扎的马屁股,马一吃痛可不就发起疯来了。
然后福王那个杀神,也根本就没去安抚马,直接抽出刀,一刀下去,就将马头给砍断了。
马车没翻已经是万幸了,程蕙就打马车里骨碌出来,衣服还脱落了。
程绣锦一抿唇,想来大夫人的嫂子,肯定是吃了谁的好处,才会去说动大夫人。
只是现在却也没处查去了,商家的关系网十分错综复杂,无论亲朋旧友,大家本都是以利来去。
陈家却又枝蔓甚广,哪就能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