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女与大叔
叶笙歌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
在那短短的几十秒内,脑海里闪过一长串的念头—完了完了!死定了!她撞死人了!
怎么办?
会不会坐牢?
要不要逃跑?
越想越心慌,叶笙歌急都快哭出来了。
在原地跺了跺脚,她害怕的往后退了退,甚至心慌意乱的踩着碎步,扭头就往巷口跑。
才跑出去几步远,又因为良心不安折了回来。
双膝跪在青石板上,她哭丧着一张脸,推了推倒在地上的男子,着急的说道:“大叔......大叔......你醒醒......”
“大叔......你是不是死掉了?......”
“大叔,你别吓我,千万别死啊!”
“......”
她被吓得手足无措,哭得更是梨花带雨,眼泪顺着脸颊啪啪地往下掉,一颗颗,成串似的往男人脸上砸去。
男子是被她摇晃的阵痛里惊醒的。
他睁开眼时,眸光里散射出的冰寒之气,吓得叶笙歌心头一跳,冷不丁地呛住,不多时,就抽气着打了个响亮的嗝。
她甚至觉得,头顶原本的艳阳高照瞬间遁入猎猎寒冬。
这个男人让她惧怕,比妈妈恼怒时抬起的小皮鞭更让她心生畏惧。
大抵是她不着调的哭声引起对方的不满,只见他拧着眉,表情阴冷的瞪着她。
突然,那男子抬手,用力地攥着她的手,板着脸,小声地呵斥道:“不准哭!是你撞了我,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叶笙歌被恐吓得心凉,满眼惊恐,哭丧着脸,抽泣着说道:“大叔,不带你这样讹人的!明明是你自己蹿出来的,关我什么事?”
男子可不依,死皮赖脸的说道:“反正我受伤了,这是事实,你被想赖掉!否则我报警让警察把你关起来!”
谁也不曾想到,那时名震四方的莲城言少,不要脸的,在云里市某条老旧的巷口,面不改色的威胁起一位无知少女。
没有任何社会经历的叶笙歌被他吼得面红耳赤,心里更是紧张起来,瞪着面前煞有介事的男子,“你!”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一位披着好皮囊的大灰狼,伤风败德讹她区区一个高中生!
这是撞了邪了!
男子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不想被我讹是吧?”
那不是废话吗?她是有智障还是长得一副犯蠢样还是怎么着?
叶笙歌哼着气,根本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她就这样被潜移默化的给下了套。
几乎是瞬间点了头。
男子的眸光一动,冷冷冷地牵着嘴角,对她笑了一笑,“立刻带我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处理好这条巷子里的痕迹。”
见叶笙歌还在发愣,男子有放下狠话,“快点!不然我讹到你倾家荡产!”
这威胁相当管用,叶笙歌被吓得一个激灵,想也不想,猫下腰,认命地扶起这位帅大叔,推拉硬拽,跌跌撞撞的就往自家跑。
为了怕对方真的讹上自己,她是真的认命的折返回来,用帅大叔塞给她的手帕,将现场的血渍也给清理得干干净净,没给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处理好一切后,她还将那张带血的手帕给洗得干干净净,登上阁楼晾晒。
那时,太阳正西下,她正垫着脚,将那张手帕用木质的夹子稳住。
余光略路的看着楼下,亲眼目睹门外的小巷里,来来回回的跑过些黑衣人。
他们的神情很是紧张,四下翻查,似乎在找什么人。
突然,其中一人抬头,眼里残冷的凶光吓得叶笙歌心口一颤。
她立刻往后退,哆嗦着转身,将雕花的窗户给“嘭”地阖上。
踩着木质的楼梯,慌不择路的往楼下大厅跑,直觉告诉她,必须立刻将那位帅大叔撵走,不然肯定会惹祸上身。
脚刚落地,“大叔”二字还未脱口,她就被人一把拽着,从后面给捂住了嘴。
叶笙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反手,指甲狠狠地剜着对方的手,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椅子上的帅大叔。
身后的人被她挠得直抽冷气,咬牙启齿地说道:“再动,再动我拧断你脖子!”
叶笙歌被吓得腿都软了,求救似的盯着沙发上面色苍白的大叔,伸了伸手,却始终触不到他。
帅大叔半躺在沙发上,抬眼,目光清冷的瞄了她一眼,或许是她脸上的惊恐取悦了她,顿了顿,他这才开口,说道:“霍琰,放了她!”
被点到名字的人冷哼了一声,捂着她的嘴,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小野猫,我现在放开你。但你最好乖乖的,不准吼不准闹,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听在叶笙歌的耳中,竟比夺命阎王还要令人惧怕。
她哪里还敢造次,只是咽了咽口水,点头,以示诚意。
对方信守承诺,拽着她的肩膀,慢慢的放开。
她幸免于难,但还是后怕着,一股脑地扑进了大叔的怀里。
那名被唤“霍琰”的男子挑了挑眉,打趣着说道:“大哥,行啊!挂着半条命,居然还能招惹到一只小野猫,艳福不浅呢!”
叶笙歌真是讨厌他倒了极致,咬着牙,敢怒不敢言。
倒是那位大叔剜了他一眼,不怒自威的说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送你出去当枪靶子。”
霍琰顿时脸色大变,挑了挑眉,眼神挑衅的瞪了眼叶笙歌。
叶笙歌有些怕他,拽着大叔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往帅大叔的身子靠。
此时,大门突然传来“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霍琰的眉心顿时舒展,冲着沙发上的男人说道:“大哥,看来我们也准备要撤了。”
那是叶笙歌第一次意识到了,短暂相聚后难舍的别离。
她有些手足无措,畏畏缩缩的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随后赶来的三位帅气男子,搀扶着帅大叔。
裙摆上,零星的坠着斑驳的暗色血渍,她站在葡萄架下,乌黑的双眼怔怔的看着他远离。
那只干净的手帕,就在阁楼的位置,对着西下的太阳迎风舞动,右下角的位置,金线勾出的“言”字熠熠生辉。
他离开时,没留下只言片语,仅仅在跨出门槛时收住了脚,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那时的晚霞,将所有最好的景投进在他的眼眸,落在她的心里,羁绊着泯灭不退。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悲欢离合来得措手不及。
男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陡然明白,宿命这东西,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那场云里有史以来最惨烈的连环车祸案,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其中也包括叶笙歌的父母。
当已是万念俱灰的她准备在家服毒自尽时,他却突然赶了过来,一把将她打晕,带回来了香山别墅。
那是最惨淡无光的日子,她绝食抗议,弄得整个别墅人仰马翻。
就差一步,一命呜呼。
在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时,他却耐着性子陪伴,敲着琴键,叮咚作响......
夜深人静,不知名的虫子音此起彼伏。
叶笙歌还沉浸在那份与君相思的过时,林摩正好在门口停好车,跑下去拉开车门,恭敬的说道:“爷,到家了。”
言易山靠在后车座上,沉着脸,眉心紧拧,微微地点了点头,踩着虚晃的步子走了下来。
林摩生怕他摔了,立刻上前去扶,犹豫着说道:“您喝醉了,我送你进去吧?”
谁知,言易山却立刻推开他,摇晃着站住脚,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你回去。”
说完,他便迈步往家里走。
不过几步,又突然顿住脚,开口,“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美国走一趟。”
林摩站在原地,沉着脸,说道:“是!”
言易山的酒量,高得不敢想象,见识过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但今夜,他尤其的醉得过分。
踩着虚晃的步子,一点点往家里走。
时间缓缓的,一分一秒静静地走,头顶的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内心埋藏的伤楚趁夜悄无声息的发芽、滋长。
浩瀚苍穹,虫鸣四起,太迅猛的情绪,盘旋堆叠,心房内,填得满满当当,堵得难受发慌,却又无从发泄。
兀自地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抬眼,目光怔怔的盯着那栋冰冷的房子,想要靠近,却又迈不开腿。
突然,黑夜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些琴音。
是那首午夜梦回时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柔美的—《致爱丽丝》。
言易山有些醉,嘴角挂着一抹笑,喃喃自语,“嗬......又开始幻听了......”
他仰着头,盯着那轮皎皎明月,脑中浮现的,皆是初夏时分,那个穿着海军蓝校服,眼眸怯懦动人的女子。
琴音渐变得厚重起来,分外的熟悉,声声错错,敲击着他的心。
言易山这才意识到,琴音是从别墅里传过来的。
不过瞬间,他便冲了过去。
夏夜的风在耳边刮,他的心,竟是雀跃的,那是内心深处渴求的希望。
一把推开房门,他喘着粗气,激动的喊了一声,“笙歌......”
悠扬的琴音,瞬间停住。
整个世界,只听见“咔擦”一声,将记忆的大门轰然关闭。
临水的落地窗前,月光下,只见那名女子扭头,抬手,对着他邪魅一笑,戏谑地说道:“金主先生,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