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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寸金4

小先生请赐教 沐清公子 6109 2022-11-05 01:07

  秦棣看向秦桧,亦附和道:

  “大哥,外边是外边,可关起门来,咱们是彼此最亲的人啊!”

  秦桧一时沉吟,看看秦棣,又看看秦榛。

  弟弟所言不错,二人同在朝堂,政见相左,总不该将脾气带回家中。

  他叹了口气,将一双弟妹搂在怀里:

  “是大哥小心眼了。”

  秦桧笑了笑,又道:

  “你们长大了,总有自己的念想。大哥老了,再管不得你们咯!”

  不定哪日撒手人寰,也就真管不上了。倒不如容他们自己搏一搏。

  “大哥不老,”秦榛道,“大哥比街头的少年们还好看呢!”

  说罢,她自己也噗嗤一声笑。

  秦桧一把拍上她的头:

  “连大哥也敢打趣!”

  一时间,兄妹三人哄笑一团。酒过三巡,已是子时。

  因念着秦桧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二人遂先扶他歇下,方才行出院子。

  仲春的风很暖,即使夜里,亦吹得人酥酥麻麻的。加之适才饮酒,秦榛的面颊一片嫣红,更得韵致。

  秦棣转眼看向她,捻须笑了笑。

  “二哥看我,莫当我不知晓。”秦榛柔声笑道。

  秦棣嗯了声:

  “并不是偷看。”

  秦榛摇头一嗔:

  “已是而立之年的人,还这般不稳重!”

  “方才吃了酒。”秦棣道。

  一路无话,二人行过回廊,行上雕花的木桥。天上星星点点,闪着若有若无的光。

  “何时走呢?”秦榛忽问。

  她声音轻细,在夜里似一阵风。

  “嗯?”秦棣似没听清。

  “我说北上……”她默了一阵。

  “今日才定下,十日后。”他道,“方才大哥在,没好同你讲,怕他听着不痛快。”

  “我明白。”

  秦榛低头道。她年逾二十,却还梳着未嫁之髻。有些违和,又有些令人心疼。

  “阿榛,”秦棣唤了声,语气是不合时宜的郑重,“待北上归来,咱们的事,便与大哥讲明白吧。”

  虽怕秦桧发怒,可一味瞒下去也不是办法。秦榛日渐大了,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秦棣,一辈子只做她的妹妹。

  “二哥,”秦榛叹了口气,“缓一缓吧。大哥的身子不比当年,你也见着了,我是怕……”

  她再未说下去。连日来,朝堂之事已让秦桧心力交瘁。五十好几的人,哪还经得起接连的打击?

  秦棣向前一步,搂上秦榛的肩,道:

  “其实,咱们三人日日一处,大哥未必不知晓。”

  秦棣的心思,本也被告诫过。至于秦榛,他不信大哥丝毫不曾察觉。

  秦榛有些怔然,还有些怕。

  她的命,是大哥救的。如今这般,到底于心有愧。

  “二哥,”秦榛轻声道,“发乎情,止乎礼,咱们做一辈子兄妹,不也是相守一生么?”

  秦棣心头一酸,转头看向她。

  她的面色不大好,分明不是真心话。

  “能一样么?”秦棣对上她的目光,“若一样,你为何会心生愧疚?”

  秦榛语塞,只默然垂下头。

  秦棣又道:

  “况且,大哥那性子,岂会容你终身不嫁?阿榛,这对你不公平。”

  他凝视着她,双手扶上她的肩,忽而正色:

  “我,还是别的男人。你想清楚。”

  他,还是别的男人……

  这句话似一记重锤,猛砸在秦榛心口。

  只能这般选么?

  似乎,也只能这般。

  又想要二哥的爱慕,又想要大哥的谅解,是否太贪心了?

  她看着秦棣,只觉一团气噎在喉头。

  “二哥,”她哽咽,“鱼与熊掌,到底不可得兼。”

  秦棣轻轻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阿榛,该来的总会来,你别怕。一切,有二哥顶在前头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平安归来。”

  秦榛埋头在他的心口,说话声音越发羸弱。

  自古以来,送亲人上战场,总是令女子万分动容。

  秦榛在他胸膛蹭了蹭,埋得更深些。

  ………………………………………………

  啪!

  偌大的大殿之中一声,声响尤为刺耳。

  一本奏折摔在大殿中央,落地时,朝前滑了一段,正停在一官员的脚边。

  官员端直站着,猛然一愣,肩头竟有些发抖。

  “废物!”坐在高位的完颜亶胸口起伏,“九年未曾动手,你们手生了?”

  他一把拍上案几,轮廓分明的面容更添一分威严。

  身着金国服饰的群臣面面相觑,连忙施礼:

  “皇上息怒!”

  “启禀皇上,”一老臣上前,“南边几路,四王爷已带兵支援,请皇上放心。”

  提起四王爷完颜宗弼,完颜亶的神情暗了暗。

  当年皇位之争暗流涌动,虽防着完颜宗弼,奈何根基太深,未能连根拔起。

  如今恰逢战事,他本为金国大将,倒不得不倚仗他了。

  完颜亶撑坐在皇位,默了半刻,道:

  “四皇叔那处若有消息,速速来报。”

  “晓得的。”老臣应声。

  完颜亶微眯着眼,看着大殿下的排排臣子,忽生了一丝兴奋与热血。

  自他登基以来,这是头一回临对大战。

  少年天子血气方刚,总想着建功立业,日后青史之上不弱于人。

  下朝之后,完颜亶只留下几个心腹大臣,一同等待战况。不觉间,天已黑了许久。

  又吃了一盏奶茶,他遂低声向侍儿问:

  “谢七先生可歇下了?”

  “窗间还点着灯,似乎在作文。”侍儿应声。

  完颜亶点了点头。想着七娘或许因为知晓战事而兴奋,又有些惶惶不安。

  殿中的心腹之臣自然更懂察言观色。

  一官员看向完颜亶,唤道:

  “皇上,帝师来咱们大金已十年了吧。”

  完颜亶一时恍然。

  自他登基,七娘的身份便不再是危险,他遂再未刻意隐瞒。朝堂上下虽不大提,多也心知肚明。

  “十年礼遇,”官员道,“想来,如今也该是帝师知恩图报之时。”

  这话说来奇怪。

  完颜亶看向那官员,却不言语。

  官员嘴角噙着一抹笑,接着道:

  “宋军的陈酿陈大人,似与帝师关系匪浅。”

  这话并未说透,但在场之人谁又不知其意呢?

  有关系,便是牵制;关系匪浅,则是更深的牵制。

  完颜亶沉吟半晌,方道:

  “先等战果吧。帝师之事……稍后再议。”

  官员看向他,微蹙了一下眉。

  皇上是动了恻隐之心?

  但完颜亶不言,他亦不好再劝。一肚子的算计谋略,只得咽了回去。

  七娘正于屋中作文,忽觉背脊一凉,手指微颤。才写下的文章落了墨点,尽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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