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百姓们暴动的时候,是很恐怖的时候。没人能保证,能稳住。
所以皇帝活着,便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但是,一旦皇帝死了。这谁能登位,就得两说了。
如今的皇子皇孙们,各个平庸无奇也就罢了,有些,还是那种败家子,一看就不能登位的。
所以,只要等皇帝去世了,这世间,便会开始乱的。
这是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白悦也是知道的。
他如今问皇帝的病情如何,也是担心他万一要是突然撒手去了,他们接下来要怎么站队的问题来着。
白家也不是个纯臣。他们还要顾及家人,自然是不可能站在皇室一方的。
因为如今的情况来看,楚王府,陈家,两方势力是很大的。
皇室,甚至还比不上远在川蜀的赵家。
皇权下移,皇室的威压已经是不够看的了。
他们自然不可能堵上身家性命去帮着皇室的。一旦最后他人登位,那么等待白家的就是一个死字。
白大人很清楚其中的关键,因此,这些日子是过得越发如履薄冰了起来。
白悦问了这话以后,白大人也是叹了口气。
“不好,”白大人摇了摇头,“陛下这些日子,昏睡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要多得多。皇后和太后整日都在守着,就怕,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后边的话,就不好继续往下说了。
白悦听着,也是慢慢低下了头去。
皇帝快撑不住了,这就代表着,白家,必须赶快做出抉择了。
如若不然,别说他们原先想要的从龙之功,只怕是全家性命都已经不保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悦和白大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要写信去金陵吗?”白悦问道。
白大人摇摇头“再等等。”
又是这句话。白悦听着,一直放在桌上的左手不觉攥紧了拳头。“父亲,再拖下去。怕是要拖不住了。”
皇帝还能活多久,谁知道呢?驾崩这种事情,也就是一瞬间的。
白家如今若还是这般态度不明,到时候,可真就是变成别人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了。
白大人却说道,“再等等。”
还是这三个字。
从他进京以来,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三个字了!
白悦攥紧了拳头。
“父亲,你明知道,如今再拖下去,对白家,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这个话了。
和往日里小白大人的样子是截然不同的。
叫人看着,都觉得心底颤了颤。
白大人看了白悦一眼,“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白悦却忽然间站起身来,“父亲,若是再不选择……”
“选择?选择什么?”白大人的视线变得有些叫人看不透了。
他盯着白悦,脸上的情绪叫人觉得心底不自觉有些怕起来。
不过白悦早已经习惯了。对于白大人这个眼神,白悦只是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都是嘲讽,也能听出来一些不满。
从进京以来,他就一直在忍耐着,一直在等着。
但是父亲却一如既往,老是如此。
他永远都在说再等等,再等等,丝毫没有半点儿的变化。
这么久了,还是依旧说着这三个字。
也没见有什么改变。
说实在的,白悦真的觉得,这件事要是再拖下去,白家就会从如今的优势地位转为劣势地位去了。
这完全是白悦不敢去想象的。
若是,拖到了之后,白家肯定是会被视为众矢之的的。
如今他们都需要争抢白家的支持。而等之后呢?白家就算是想投靠谁,也得付出许多的代价了。
白悦不明白,明明能在现在占据一个有利地位,但是父亲和祖母,却老是不愿意呢?
不管是站队,还是他和月笙的亲事。
都是一拖再拖的。
难道,拖到最后,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吗?
白悦觉得这肯定不是如此的。
但是家中人也不会听他的。
眼下看着白大人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白悦心底就越发来气了。
但是偏生这人是他的父亲,是长辈,白悦也没办法说什么别的话了。
如今只能摁住了脾气,说道,“父亲,咱们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那最后,白家一定会落入一个危险境地之中的。”
“那你想如何?”
这句话叫白悦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想如何?父亲这句话,其实要表明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白大人,是不想现在站队吧?
白悦觉得不能理解的同时,更觉得有些可笑。
“父亲和祖母到底在等什么?难道,最后登上龙椅的,会是白家人吗?”白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说出来这句话。
但是话已经出口了,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愣在那里。
白大人看着白悦,父子俩的视线对上,白悦默然低下了头去。
他知道这话不妥。但是他,也真的是气急了。
如今什么时候了,父亲还是这般。难道,真的要等白家落入无可挽救的地步了,才想着去投靠谁吗?
“父亲……”白悦平静了心思,想要给白大人说什么。
却听白大人道,“不用说了,你就是,想和楚王世子还有江小侯爷坐一条船吧?”
“父亲怎么这般说我?”白悦觉得这话简直不可理喻。“我若是真的想和楚王府踏上同一条船,如今就根本不会来京都!”
他完全可以留在金陵,留在江忱身侧。
这样,日后楚王府真的成功了,那他也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因为江忱不是那种会事后掀船的人。
这点,白悦心中是很清楚的。
但是他没有选择留下。
因为他心中,白家的安危要大过他一个人的安危。
白家需要他,他就不能安稳的留在金陵。
白家不肯战队,所以他也不敢在明面上和楚王府那边有过多的接触。
白悦想不明白,自己都做到这样子了,父亲,怎么还能那样子说他呢?
明明,这些事情,是不该如此的。
他眼底有些错愕,像是没想明白,父亲怎么会这么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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