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官老宅回来之后，靳雨寒和上官锐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模式。

　　气氛很诡异，就连说话的次数都很少。

　　虽然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明显是同床异梦。

　　“靳雨寒。”

　　上官锐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靳雨寒听到了，但是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她只当自己听不到。

　　他知道，她没睡着，也能察觉出，自从从上官老宅出来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都是怪怪的。

　　可是……他原本以为，她是会高兴的。

　　他想，她应该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上官锐扭头，面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像个虾米似的弓着身影，用这种孤单守护的方式把自己锁得牢牢的。

　　可是，这样单薄的一个身影，落在他的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怜。

　　他想到她说的一个月的期限。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他们之间，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比预想中来得快很多。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前是一片的昏暗，上官锐愣愣地说，“往后，我们就这样吧！”

　　就继续这样的生活。

　　他们可以继续一起，能够出门作伴地去超市买东西。

　　她会帮他做饭，按照他的口味去做饭。

　　他们还可以一起出去玩，一起聊天。

　　他在出门之后，知道在这间公寓里，总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来。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是枯燥无趣的生活。

　　可，他现在觉得，就这样地生活下去也可以。

　　靳雨寒在这个时候她睁开了眼，先看到的就是落在窗前的月光，很皎洁，干净的月光。

　　可，正是因为这无尽的黑暗，才让月光这么明显。

　　那月亮的光清冷，是没办法照进心里的。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出声，她问，“你爱我吗？”

　　上官锐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没有回答。

　　或者说，有那一句话，是直接卡在他喉咙里的。

　　他说不出来一句爱。

　　可是，不爱，他也说不出来。

　　让他更觉得困惑的是，他不知道怎么才算是爱。

　　以前，他喜欢慕梓潇，以为拼命地执着，让她留在身边，尽力对她好，那就是爱。

　　可是，结果却是，慕梓潇离他越来越远。

　　曾经，那些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也口口声声说爱他。

　　可是，转瞬就能相互遗忘。

　　现在，和靳雨寒在一起，日子很平淡，可……他发现，他不抵触这样的生活。

　　只是，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爱。

　　所以，她问他的这一句，他答不上来。

　　他没有说声，她也没有再问。

　　就好像刚才的那个问题从来没有被问出口。

　　**

　　慕梓潇在见过靳雨寒之后，就总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上官景宇见她一直看着窗边发呆，从身后抱住了她，下颌落在她的肩胛处，温声开口，“怎么了，还在想刚才的事？”

　　“……没有……”

　　他的声音很好听，任何时候听到都有种安抚的作用。

　　她有时候会觉得，在她失去记忆的那几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比如和靳雨寒之间！

　　说来，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怀疑。

　　她和靳雨寒，相知甚少，她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和靳雨寒有什么交集。

　　偏偏当她看到靳雨寒的时候，脑海间就会浮现出一双空洞平淡无奇的眼。

　　像是带着不甘和愤恨，甚至……还有些悲凉的情绪。

　　这种情绪出现之后，直接就往她的心口上撞。

　　让她看到，出奇地堵心。

　　闭上了眼睛，眉心都在一直地跳动。

　　这种没由来的情绪真的是够折磨人的。

　　上官景宇见她神情恹恹的，像是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把她的视线召唤回来，揽着她回到了床边，扯过来被子帮她盖在身上，俯身的时候，还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深沉的眸子里映着片片的柔光，“早点休息！”

　　“嗯。”

　　虽然慕梓潇早早就去休息，但这一晚都睡得不安稳，身旁的上官景宇也感觉到了。

　　早晨的时候，上官景宇起床，明明动作很轻，可是，慕梓潇还是醒了。

　　慕梓潇迷蒙地睁开了眼。

　　眼睛很酸，睁眼睛的时候，眼睛干涩得厉害，头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坐起身来。

　　上官景宇本来是要换下睡衣，扣子刚刚解开两三颗，就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音，回头的时候，就见她已经惺忪地坐起了身。

　　几步就绕道了床边，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沉声开口，“你再睡会儿！”

　　他知道，她昨晚翻来覆去没休息好。

　　小花生昨天去了老宅之后，就留在了老宅，早晨上学不需要再接送。

　　慕梓潇的确没有睡好，可是，现在睁开了眼睛就睡不着，干脆起身，趁着上官景宇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帮他把西装拿了出来，顺便帮他选了领带。

　　开始的时候，系领带她还不太熟练，后来两人在一起后，上官景宇经常让她帮着系领带，一来二去，慢慢也就会了。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早晨起来后，她习惯性地就会帮他选好西装，然后搭配上领带。

　　上官景宇从浴室洗漱完出来后，就见她已经把西装领带都给他准备好，眼底的柔光越来越深。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好了。

　　到她身边的时候，直接带着她重新回到床边，重新把她塞回来被子里，再次看口，“乖，你再去睡会儿。”

　　“嗯。”慕梓潇笑了笑，眼睛确实觉得很费力，她应了一声之后，这才闭上眼休息。

　　上官景宇换好衣服，临出房门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

　　周姨看到上官景宇下楼来，说着，“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她没有看到慕梓潇的身影。

　　“嗯。”上官景宇来到了餐厅，吃了些早餐，临走的时候告诉了周姨，让她晚些再上楼，楼上慕梓潇还在休息。

　　周姨应着点头，表示明白了。

　　站在门口，看到上官景宇的车已经离开了，她视线不禁再看向了楼上，心想，先生和太太真是恩爱。

　　周姨起先在上官老宅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上官景宇的性格偏冷淡一些，但是，没想到上官景宇和慕梓潇的感情会这么好。

　　自从来了别墅，这俩人日常相处都是有说有笑，根本就没有红过脸，这日子过得跟模范夫妻似的。

　　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她都不敢相信，上官景宇在慕梓潇面前会笑得那么温和，简直就是个好好先生。

　　楼上的慕梓潇在上官景宇走后的确是进入了梦乡，然而，却睡得并不安稳。

　　慕梓潇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额头有越来越多的汗水冒了出来。

　　脸上还有挣扎的神色。

　　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场景，周围都是空荡荡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个身影背对着她。

　　她瞧着那道身影，下意识地就朝那个方向靠近，正当她快要靠近那个身影的时候，那个人回过头来，面前站着的人——居然和她是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那双正在凝望她的眼神却是暗淡无光，空洞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望着她。

　　眼中还有淡淡的嘲讽。

　　慕梓潇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哽咽。

　　她眼前站着的人是……靳雨寒。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靳雨寒？”

　　“不，我不只是靳雨寒。”她在说话的时候，朝着慕梓潇的方向逼近了一分，唇间展开了讥讽的笑容，“我还是你的替身。”

　　慕梓潇瞧着这个逐渐向她靠拢的身影，只觉得很无措。

　　替身？什么意思？她是她的替身？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需要替身！

　　偏偏她还是不断地靠近着，甚至，她的声音都不断地传递过来，“我为你做了六年的替身，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慕梓潇步步败退，继续听到面前的人继续说，“我顶着你的这张脸，过着你的生活，成为你的替身，难道你这些都不记得吗？”

　　她在这样说话的同时，目光越来越愤恨，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为什么偏偏你就可以把一切都忘了！为什么你会这么重要！”

　　“不……”慕梓潇在她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后退着，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面前的靳雨寒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忽然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斑驳的泪痕在她的脸上纵横。

　　可是，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很痴狂地笑容，指着慕梓潇的时候，手中已经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拿到的刀子。

　　那把刀很锋利，刀锋亮出来的冷光，让慕梓潇心上一寒。

　　却听到靳雨寒在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这张脸。就是这张脸毁了我的一切，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为什么我只有顶着这张脸的时候，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痛苦？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这张脸……”

　　说话的同时，靳雨寒忽然像发疯似的冲过来，就当她以为靳雨寒会把这把刀刺进自己身体的时候。

　　忽然，靳雨寒一个反手的动作，直接拿着刀往自己的脸上划去。

　　慕梓潇瞳孔迅速放大，眼睁睁地看着靳雨寒拿着刀子在脸上滑着一道道的伤痕，还能听到她尖痛的声音，“我恨这张脸，我恨啊……”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鲜红的血色，还有靳雨寒被划得面目全非的面容。

　　她想要尖叫着喊出声，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空气中浮动着的都是血腥的味道……

　　那刺鼻的味道让她作呕。

　　靳雨寒的脸早已面目全非，却还是对着她冷笑，慕梓潇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猛地喊了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熟悉的天花板，她这才发现刚才的是一个梦。

　　而她却是已经被吓得出了一声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