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良宵一刻
“砰——”
听得房门骤然撞开,方浔心头一惊,猛地回过头看着此刻依靠着墙头,已醉得不省人事的贺阑。
“阑公子你……”
“好酒……!给本公子再来一壶!”
贺阑喝酒上脸,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已红透耳根,他踉踉跄跄朝前走着,大有下一秒便要俯身亲吻大地的架势。
“阑公子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方浔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去扶他,刚一靠近,便被贺阑浓郁的酒气染了一身。
“阑公子当心。”方浔半搂着贺阑,同他跳舞似的左摇右倒,半晌功夫才将他牵至了床榻。
小心翼翼替贺阑整理好被褥,再将这不安分的醉鬼放置妥当后,方浔转身正欲离开,却是被榻上的人猛地扣住了手——
“良宵一刻值千金,别跑!”
呆站着的人后脊一紧,片刻后又想眼前这烂醉如泥的人该是又梦回青楼了吧……方浔呼吸微蹙,轻轻抽出被前者擒住的手。
“方浔……”
听那榻上之人轻唤了声自己的名字,方浔一诧,不由满目震惊。只觉一股莫名的情绪窜上心头,教人久久难以平复,贺阑公子怎会……念叨我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自己耳背错听,方浔低下身,旋即试探地问道:“阑公子,你方才说什么?”
话音未落,见贺阑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是溢满风情。前者抬手一揽,一个翻身便将方浔那纤瘦的身板圈到自己身下……
方浔虚汗尽出,看着此刻狼虎一般的贺阑顿时僵直得一动不敢动。
“阑阑……阑公子,你喝醉了,我……我先走了。”
“怕什么,整日对我想入非非,以为我不知道?”
方浔一惊,见身前之人眼波流转,耐人寻味的目光赤裸裸打量着自己。贺阑眼角带笑,本就勾人的桃花眼越发显得似醉非醉,惹得方浔呼吸骤停,红潮顷刻漫上脸颊——
“小美人,还不快到本公子怀里来。”
贺阑又开始没羞没臊地说着话,还是同之前一个德行,方浔紧绷的心弦一松……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只感到腰肢被前人狠狠掐了一把,贺阑浅笑一声:
“小腰挺软。”
方浔后脊僵直,在他怀里不住颤抖,却觉后者的手不知何时攀上自己大腿根部,他一开口,嘴里的酒气便喷到自己唇上:“就是太干瘦!”
贺阑眼眸微动,俯身在方浔脖子上轻啄了一口,酥麻的感觉袭身而来,倏地教人脑子一空,
“阑……阑公子。”
“闭嘴!”
贺阑闷哼一声,旋即堵上前人的嘴,只觉唇齿毫无防备地被他撬开,方浔眼角微颤,却是贺阑满嘴的酒气熏得有些醉了……
虽说对眼前之人却是存在非分之想,但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待到虎狼般的贺阑真扑上来,却也是让方浔一时招架不住。
“阑公子,你瞧错人了,我……我是方浔啊。”
“什么方浔,不认识。”
方浔瞳孔一缩,旋即在他怀中扑腾了一下……
“我说,你这丫头身板不大脾气还挺倔。”
贺阑猛地压住身下之人,语气温软道:
“听话别乱动,弄疼了你本公子可不会怜香惜玉。”
只感到前者的五指伏上自己后背,在脊骨之上来回滑动,细薄的皮肤倏地传来他指尖的温度,方浔不由心头一紧,在他怀里有些仓皇地乱动着……
不行不行,贺阑公子这是喝醉了,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下自己尚还理智清醒,绝不能任由贺阑酒后撒疯……
并非是方浔不想同贺阑亲近,但前者心里知晓,贺阑一个正正直直的大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啊!要是让他知道今晚醉酒之后的荒唐之事,他会不会觉得同自己心生嫌隙,觉得自己恶心。
贺阑醉得厉害,眼下大概是有些困了,手里没什么力气,方浔挣扎片刻,便从他怀里抽身而出。
狼狈地逃下床榻,方浔呼吸紧蹙,一时尚有些恍惚,侧过眼看着死沉睡过去的贺阑,他倒是睡态安然,全权不知道方才对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凝视着他的脸,方浔不由出了神……疯了疯了,阑公子一定是疯了……不不不,我一定是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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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贺阑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他昨夜又是一场宿醉,解灵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端了壶茶坐在他对面。
前者嘴唇紧闭,不太舒服地揉着眉心,解灵胥不禁砸了咂嘴摇头道:“没事找罪受!”
抬眼只见方浔蹑手蹑脚进了屋,拿了个什么东西便匆匆转身离开,解灵胥一诧,旋即边听身旁的贺阑出口叫住前人道:
“方浔啊,过来给本公子倒些茶。”
……都这副模样了,也不忘指使人……
解灵胥嘴角轻扬,却见方浔扭扭捏捏杵在原地,神色有些异样——
一觉醒来的贺阑倒是对自己所行的流氓之事全无所知,不晓昨夜被他调戏一番的方浔尚还心有余悸……
只觉前者指尖的温度仍弥留在心里挥之不去,眼下只是同他共处一室都有些仓皇难安,更不敢轻易靠近他五尺之地。
方浔垂目怯声道:
“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去做呢,就……不伺候贺阑公子了。”
前者话毕,旋即毫不犹豫地转头便走,眼前这一幕却是看得解灵胥惊诧不已——
方浔向来对贺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今日这躲闪之态所谓何意?
贺阑似乎也是有些意料,只觉乖顺的方浔突然不听使唤了,这当茶倒水的事便不得不自己亲力亲为。
贺阑叹了口气,倒好的茶水还未送进口中,便听解灵胥语调异样:“怎么回事,你把他给……”后者一顿,旋即吞了欲要脱口而出的字换了个较为文雅的词:“非礼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贺阑眼眸一动,只觉记忆彷如潮水般袭身而来,零零星星的片段渐渐连成了线,倏地串起了昨夜一幕一帧……
看着眼前顿时僵住的男子,解灵胥不由眉梢轻扬,见他瞳孔微缩,旋即一脸苦色道:
“咝……不妙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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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自出宫买办些平日所需的杂物,解灵胥方从店铺里出来,转角便撞见巷子里强抢民女的一幕——
只见那二十出头的女子蜷缩在墙角,却是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一圈。眼下自己唯能从这些个五大三粗之人交叠处的隙口瞧见里间披头散发惊恐之至的女子,她目色恐悚,却是不喊也不闹,像是具尸体抱腿坐在原地,也不知是嗓子哑了还是已经痴傻了。
解灵胥眼眸微抬,却是认的那壮汉的衣着和背上的字印,只觉记忆似乎将自己拉回到很远,倏地便让人想起从前。
男人有些野蛮地拽住身前的女子,旋即将她整个拖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解灵胥却是不冷不热地转过头,她抬起步子熟视无睹地朝前走了去——
……行侠仗义?呵,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余光瞥见那女子已然不知被带去了何处,解灵胥眉心微蹙,却觉莫名有些心下难安……
——“这么冷漠,不救救那女子?”
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捎带了些冷嘲热讽的意味,解灵胥不由眉心微蹙,转脸看着身后之人——
程契一脸轻慢之意,站台阶上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只觉良久不见此人的脸,他周身的戾气却仍是不减。
“惩恶扬善是九督门的事,我又不是巡捕。”
……再说自己单枪匹马,打你一帮壮汉,这他妈不是找死吗!
程契一笑:“你果然还是那决绝的性子。不过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现今成了万人敬仰的解大人,真是教人意想不到。”
想起方才的场景,解灵胥眉心微蹙:“你这是跟我做戏?想干什么?”
程契:“解大人眼明,心里也通透,我程契看不惯那些自诩清高,道是黜邪崇正之人,却觉同解大人值得一交。”
闻言解灵胥眼角微抬:“有话直说。”
见眼前的女子目色凌冽,程契不由嘴角轻扬:“我程契是生意人,道上作事,有些黑白就须得含糊过去,解大人这样聪明,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解灵胥眼眸微动,心知他暗下同朝廷官员买卖往来,少不了一些不甚光彩的小污小秽,想来是想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碍了他的财路。
“总之都是贪官污吏的钱财,不挣白不挣,解大人你说是吧?”
解灵胥轻笑一声,只觉这是非正道的事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发话权。
“奇怪,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只见前者微扬下颚:“其实你并不适合涉政为官,你更像是个……江湖之人。江湖之人就应该各取所需,你让我如愿以偿,我也能给你想要的。”
解灵胥:“我倒是可以对你的事不管不顾,但是你又能给我什么?”
前者唇角一勾:“你该想知道一些事……关于你父亲贺清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