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筠听后呆若木鸡,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沈驷君指出的问题。
“如今这情形,粮食饮水与性命无异,公子觉得那些比他们强健的人,会放弃到嘴边的肥肉?”
“那沈大人为何先前不阻止我?!”
“他们左右都是熬不过这场天灾的,也能为公子做个教训。”
“停下,进城需要出示身份。”
马车外的声音拉回了谢诗筠的思绪,她掀开窗帘发现已经到了璋州城门外。守门将士正在例行检查,沈驷君出示了身份腰牌惹来他们惊呼。
“原来是沈大人,沈大人终于来了。”
“这马车里的是?”
“马车里的是与本官同行的贵人,无需检查了。”
“是,开城门——”
原本只能让行人通过的城门大开,迎接赈灾队伍进城。璋州城内比城郊要好得多,至少没有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在前往璋州城主府的路上,谢诗筠见到有三四处开放救济粮的地方。
“看来璋州城主也确实是个做实事的。”
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城,街道上的人都看着他们。看到货车上的东西时,他们都眼里都亮起了光芒。此次他们的赈灾地点是璋州以及附近小城,而延昌那边则是李副官带队前往。
如今到了璋州,已经花费了半月有余。
“下官璋州城城主王铭,恭迎沈将军。”
“王大人不必多礼,快些派人将这粮食饮水卸除,剩余三分之一我们还需去其他地方赈灾。”
“沈大人此次在璋州逗留多久?”
沈驷君看了看谢诗筠,王铭这才注意到,忙问道,“这位公子是?”
“见过王大人,本殿是十六公主,封号安宸。”
有了荣川郡的前车之鉴,谢诗筠也就不对璋州城城主再有所隐瞒。璋州城主听后一惊,先前朝廷那边来了信使,提到过会有一人协同。本以为会是安和帝新提拔的皇子,没想到竟然是位封号公主。
“竟是安宸殿下,下官参见安宸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的人都跟璋州城主一同,向谢诗筠行礼。
“快快请起,王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本殿此次来只为协同沈大人赈灾,无需区别对待。”
谢诗筠连忙把璋州城主扶起来,随后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进了城主府。城主府比荣川的郡守府大了不少,但也是平淡素净的装潢布置。
“安宸殿下随我来,这边是给您准备的客房。”
对谢诗筠说话的是璋州城主的女儿王嫣,谢诗筠因为原馨一事而对她颇为防备。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王嫣并没有多看沈驷君,反而一心一意都在谢诗筠的身上。
“安宸殿下,您是从皇宫出来的,那京城是不是特别繁华?”
王嫣与谢诗筠同岁,但是性子却十分的活泼跳脱,在府上人们都喜欢和她打交道。奈何璋州城主是个严肃的人,对她极为管束她长这么大都还没有离开过城主府外两条街。
“我同你讲实话,我虽是公主,但自从出生之日起就一直在皇宫里,那京城景象我也不过是偶有接触。”
谢诗筠和王嫣坐在床上,开始聊起了天。两个从来都没有过自由的姑娘,倒是聊得十分相投。
“京城很大,人很多街道两旁都是叫卖的小贩,所谓繁华也不过是人多些罢了,所有的规矩律法都是和大陈各地一样的。”
“原来京城和璋州也差不多嘛。”
王嫣眨巴着小鹿一般水润灵动的眼睛,“但是如果将来能有机会,我还是想去京城看一看。”
“那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便派人来接你去京城游玩阵子,如何?”
“好啊好啊,那我就提前谢过安宸殿下了!”王嫣高兴地直拍手,就差手舞足蹈了。
谢诗筠笑得很是开心,她少有遇到这样性子的人。她印象里的同龄女子全是些公主宫女,因为宫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规矩,她们都不会有像王嫣这般天真开朗的模样。
王嫣和谢诗筠很快就热络起来,拉着她的手在城主府里转悠着。一边走王嫣一边给谢诗筠介绍她家里的情况。
“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他平时对我可冷漠了,生了张面瘫脸。”
“我爹他只娶了我娘一个老婆,哪怕我娘已经去了好几年了,我这个女儿有时候都希望他能再娶一个好照顾他。”
“可是我一提这事儿我爹就跟我吹胡子瞪眼,说什么就算到了入土的那一刻,他也绝对不会对不起我娘。”
王嫣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能有这样一个深情专一的父亲,哪怕这个父亲对她一直都很严格。谢诗筠听了之后心里很是触动一生一世一双人,璋州城主是这世道不可多得的痴情男子。她也曾想拥有这般的爱情,可到最后仍不过是泡影。
“真好啊,我母妃在我九岁那年离开了我,而我又是个不受宠的,到了如今我父皇都记不得我的名字。”
谢诗筠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自嘲的语气,惹来王嫣的同病相怜和不解。
“可皇上不是给你封号和封地了吗?”
“那又如何,这些名誉权势都是我一步一步努力争来的,我若是不够出彩他又何曾会注意到我。”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君王多薄幸,小嫣,我真的很羡慕你。”
谢诗筠看着王嫣,王嫣被璋州城主保护得很好,虽然他很严厉但是骨子里却最是宠爱。王嫣的生活是她最求之不得的,平凡但是幸福。
“殿下,你今后定是会幸福的!”王嫣握紧谢诗筠的手,神情坚定地让谢诗筠感觉有点好笑。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谢诗筠和王嫣走着走着,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男子。来者身形修长,一袭银纹玄衣显得人很是冷漠严肃。不过他相貌确实英俊,谢诗筠猜测他便是王嫣嘴里的大哥了。
“哥哥。”
“你是?”
“殿下,这位是我哥哥,名叫王修字临渊。”王嫣向谢诗筠介绍着。王修见王嫣拉着谢诗筠的手,二人好不亲密,眼神有些许冷厉。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