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这就去安排。”那管家忙不迭地冲出密室,仍有些心有余悸。
他可是清楚得很,自家主子平日对外温和,对内绝对是能下狠手的主。
陈连扶着栏杆闷闷不语,心中也是忐忑得紧。
深夜,一俩马车缓缓驶出了府邸,去往的正是太子谢元所居之处。
现在,太子谢元还在禁足之中,没办法正面接待。经了午后那管家的传信,谢元才支开那侍卫片刻时间。
“说吧。”谢元的神色有些不耐,“又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还请您救救臣哪。”那陈连早就没有平日的温和儒雅,躬身而拜,“那女童、女童之事可能败露了。”
“混账!”只听“啪”地一声,谢元一掌重重拍向案几,吓得陈连身躯一个哆嗦,“怎么每次你来,带来的都是坏消息!本太子怎么教导你的,要谨慎,谨慎!万事谨慎为先!”
“快说!”谢元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竭力稳下情绪,“是被谁发现的,如何发现的?”
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官员差吏,能买通是最好,实在不可也能用太子的身份镇压一二,量他们也造不出什么风浪。
“是……”陈连嗫嚅着,本就垂下的头埋的更低了些,“是安宸公主。”
话音未落,桌上的茶盏已经成了碎片。
谢元有些头痛。
不出意外,这已经是第几次毁在了谢诗筠的手上?
“你做的可真好。”谢元怒极反笑,即使恨不得将眼前此人碎尸万段,却终究也不能如何,甚至得想着法子搭救。
原因很简单,他一朝失势,手下能用的人本就不多,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损失了一些,便是得不偿失了。
“太子殿下恕罪。”那陈连跪得颤颤巍巍,显然是感受到了眼前那人的恼怒。
半晌,一跪一坐,二人皆是静默。
一个在想着应对的方法,一个在忐忑太子会不会罚他。
“罢了。”谢元揉揉额角,“本太子此次可以救你,但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出现第二次。”
犀利的目光扫视着陈连,一字一句道:“你可明白?”
“多谢太子!臣保证,这必定是最后一次。”陈连忙不迭地应声。
其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陈连是能够听出来的。
恐怕下次不用太子动手,自己就得找个墙头撞死去。
“谢诗筠的身边即使有那沈驷君帮忙,进展也不会太快。”谢元指扣桌面,缓缓陷入沉思,“他们应该走得匆忙,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一般来说是动不了你的。”
“这个节骨眼上,你先告病不上朝,以免与那沈驷君正面相对。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躲得越远越好,抹去和这件事的一切联系。”即使很是烦躁,谢元俨然细细叮嘱着,生怕再出了什么万一。
这个户部侍郎,是必须要保住的。
“好,好。”陈连更是认真地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大抵半个时辰后,守卫交班之际,陈连方才趁乱混了出来。
翌日清晨,沈驷君一早便到了公主府。
“怎么样,有没有线索?”他的语速很快,显然十分着急。
谢诗筠倒是有些奇怪:“并未。”
她整了整衣摆,缓缓言道:“昨日走的匆忙,除了带走了女童,也并未拿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陈连回到府后必然发现。”
“他已经发现了。”沈驷君闷声,“今日的早朝,陈连告病,已经去了乡下休养。现在去追,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了。”
此话一出,谢诗筠也是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么说来,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谢诗筠俨然有些不死心。
沈驷君沉痛地点头。
“唉。”谢诗筠苦笑,显然也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昨日本还不大确定,恐怕冤枉了好人,这次倒是可以确定陈连的嫌疑了。”
正是秋末,飒爽的秋风带来几分凉意。
奇迹般的,本不是多雨的季节,竟是接连下了两日暴雨,河水的水位也是猛涨。
不光是城内的诸多地方连连发水,城外亦是有不少水冲上了河堤,这可乐了那些捕鱼为生的村民。
“唷呵,老李头,这是条大鱼啊!”城外,临近河畔的破旧小木船上,依稀几个渔民正在撒网,其中一个更是喜笑颜开。
只见他手握着渔网边缘,极为熟练地向上拉着。从重量来看,极有可能是条几十公斤的大鱼,简直是鲜所未见。
“来了来了。”其他几个村民同样来帮忙,更有些凑热闹的,来瞧瞧这向来爱说大话的老张头究竟捞着条什么样的鱼。
“哟呵,使劲——上来喽!”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水而出的“哗啦”声,更伴随着一声震彻耳膜的尖叫,响彻在这个很是静谧的小河畔。
捞上来的,竟然是一具女尸!还是一具遍体鳞伤的女尸!
吓得那几个村民忙扔下手中的渔网,逃也似的躲得远远的。
至于那被唤作“老张”的渔民,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船上,瞧着女尸泡的浮肿可怖的脸,几乎遏制不住地尖叫:“快!快去告衙门啊!”
混乱一片。
“这伤势不像是河底礁石的碰撞,更不是鱼儿的啃食。”尸体被放在大堂,身侧站着谢诗筠,谢闻正俯身在尸体边查看着。
“这女尸双手被砍,身上的伤是各种刑具所致,并非礁石的碰撞,也不是鱼儿的啃食。”谢闻平静地分析着,谢诗筠却是轻叹了口气。
于前者而言,常年与尸体打着交道,倒是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对于后者却完全不同。
“还有,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谢闻拿起放置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这尸体上有一处奇怪的伤痕,我竟然看不出是什么刑具所致。”
“嗯?”谢诗筠向前迈上一步,定睛一瞧,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这个伤口——好似,不是一般的眼熟啊。
谢闻正关注着谢诗筠的神色,瞧她一副震惊模样,又是骤然一笑,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