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谢诗筠嘴上答应着,其实身体压根就没有放松,心里想着这般情形她能放松就怪了。沈驷君见她没反应,扬起一抹无奈的轻笑。罢了罢了,待她累了自然会寻个舒服的法子坐着。
随行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免都有些八卦,不过他们确实佳偶天成的模样,很是相配。
“过了这段路,路途就稍微平坦些,公子若是累了便假寐一阵。”
“微臣这胸膛虽算不得宽厚有力,公子不嫌弃倒也能倚靠。”
谢诗筠一听沈驷君这话,耳朵悄然泛起了微微的红。前世的沈驷君可不似这般对她话里若有若无的亲近之意,让她颇为尴尬。
“多、多谢沈大人劳心于我。”
一行人继续往旱情地带赶去,黑白交替,谢诗筠纵是不愿,在风餐露宿的一路摧残下,也只得寻求沈驷君怀里的一份安稳。
看着怀中人闭眼小憩的乖顺模样,沈驷君的眼里不禁满是温柔。他缓缓的伸出一只手,生怕扰醒了她,在离她的面容还有不到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隔空勾勒着她精致的五官,他还从未与她这般近过。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此时在西去斜阳之下,他的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吟诵着,这首与她极为相符的诗词。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瞬,该有多好。”
“唔,我们到哪里了?”
谢诗筠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调转了身姿,正卧在沈驷君的怀里。她一抬头便是沈驷君那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的模样。
四目相对,两道强有力的心跳如闷雷一般,在二人的胸膛中不可控地作响。谢诗筠回过神侧过脸不再看沈驷君,沈驷君也下意识闪躲,幸亏刚才察觉地早及时收回了手。
“我们已经快要到荣川,不过公子要小心着些,路上不出预料会有逃灾的难民。”
“我知道了。”
入夜,将士们开始搭建临时的营地,谢诗筠坐在营地中央的篝火旁,抬头看着天上如珠帘般的繁星。那些星子璀璨夺目,谢诗筠不禁伸出手去,丝毫不掩饰对它们的向往。
“公子,这地带日夜之间会有冷暖差异,别着了凉。”
沈驷君走过来,把手里的一件薄衫披在了她的肩上,清冷的木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这香味与白日有些许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微臣身上有软甲混着铜铁气味。”
沈驷君话中带着笑意,谢诗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开口掩饰道,“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
沈驷君坐在她的身旁,看着随夜间微风摇晃的火焰的光,将她的侧脸映得明媚,有一瞬间的失神。
“沈大人?”
“嗯?”
沈驷君发觉自己失态,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和羞赧。
“沈大人方才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没、没什么,不过是在想我们是否要在荣川停留。”
沈驷君不像沈文书那样直白,若是换做了沈文书定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实情,顺带着言语上挑逗谢诗筠一番。相比沈文书的巧舌如簧,沈驷君就是个榆木脑袋。
“此次荣川只在旱情的最边缘,物资有限不做停留。”
谢诗筠微微蹙眉思量一番,说出她的见解。
“那便听从公子的。”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再次出发。只不过当真如沈驷君所言,路上时不时地会有逃难的难民出现。谢诗筠动了恻隐之心,实在看不过去的便施与些粮食饮水。
“公子,世间事皆有取舍,照您的做法,不到最严重的地方,赈灾的物资就全部消耗完了。”
沈驷君神情严肃,一次两次他可以容忍,但是这种施救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谢诗筠一愣,随后蹙起眉头,拿着斗的手握紧,很是纠结。沈驷君的话没有错,但路上那些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
“我们,走吧。”
最后她还是为了大局为了更多需要拯救于水火的人,放弃了她此时的恻隐。越往旱情严重的地方去,路上的难民就越多,路边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饿殍。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一场天灾,一场要人性命的天灾。
“公子,别看。”
沈驷君捂住了她的双眼,手掌中感觉到了她眼眸微微的颤抖和湿润。
“我,救不了他们。”
谢诗筠缓缓说出了这句话,包含着她深深的无奈、愧疚和无力。
“我们没有办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只能把物资留给最需要的人。”
沈驷君驰骋沙场多年,见惯了无数的生死,对于这些百姓的消亡他也只能是一声叹息。这世上总是要死人的,他们不是神仙不是菩萨,只能争取最少的伤亡。
“这不是你的错,不必内疚自责。”
谢诗筠在沈驷君的安慰下,平复了心情。只有还隐隐泛红的眼眶,能让旁人察觉出她方才心里的翻涌。
一队人又过了一阵,见一群难民迎着他们走过来。看见他们,难民们的双眼都放起了光芒,都拼劲力气或跑或走的扑过来。
“求求你们了官爷,救救我们吧!”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东西果腹了,救救我们吧!”
“官爷们赏口水给我们吧!”
谢诗筠一时间很是为难,侧过身看着沈驷君,微微蹙眉寻求他的意见。
“沈大人,这怎么办?”
“我们方才路过一方水井,那里的水虽少,但也足以救他们的命。”“看他们的精力,撑到那一处并不难。”
谢诗筠点点头,随即对他们大声说道,“此处向东不到百里,便有水井,你们且自行去吧,勿要阻我们赈灾之路。”
难民们一听有水井,都互相交头接耳起来,也不知道人群中谁起了头,“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救我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们!”
“还以为朝廷的人有多体恤百姓,原来都是如此无情之徒!”
“你们明明有大把的粮食和水,凭什么不分给我们!”
突然之间,难民们竟是开始躁动,叫骂着,谢诗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