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批官兵出动,发往各家擒走考生。原是安和帝下旨,将账本上的考生一一捉拿归案。
“这周家真是胆大包天!”听着手下人的禀报,傍在身侧的双手愈发紧了些,安和帝愤怒地拍案而起,“太子?朕真是选了个好太子!”
经调查所说,这次一番贿赂的家族势力中,大半都与周家有关。仔细瞧去,更是有很多暗中拥护谢元的官员。
安和帝怎会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太子与周家的勾结!
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紧接着划过一抹深意。唇角在不经意间,微微抿起。
“母妃。”另一边,虽是颔首作礼,低着的头却俨然遮不住谢元的怒火,“咱们这次安插在秋闱中的人,已经全都……”
“不必多说,此事我已知晓。”淑妃颔首,抬手制止了谢元接下来的话,一双美眸却是满满的厉色,“这次投入的本家人怕是栽了,搞不好周家也会受到牵连。元儿,你在前朝还得再笼络一些官员,才能稳住我们周家的根基。”
“哼!”谢元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着牙道,“儿臣自然知道母妃的意思,可儿臣不甘心啊。主考官那里,周丞相必然已经警告过了,这点倒是可以放宽心,怀疑不到周家身上。本来都以为万无一失了,却又是被那谢诗筠搅了局。这次损失下去的,可是整整一年考生啊。”
“一年考生又如何?”淑妃微眯双眼,望向谢元,“你要知道,你与周家是同气连枝的,哪怕是两年三年都不足为惜。我们做这么多,都是要扶你这个太子上位。”
“你可千万,不要让母妃失望啊。”
听到此话,谢元紊乱的心神才微微定下,眼中可怖的赤色也随之褪去了些。
“不过要说起来,若不是谢诗筠多管闲事,我们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淑妃蓦地站起身来,双目流转着狠毒的光华,“必得给她点厉害看看。”
“母妃说的是。”谢元也恨恨地攥起拳,“那个谢诗筠狡诈多端,儿臣三番两次的计划都是毁在了她的手上。”
“是么?”淑妃笑了,笑得甚是肆意,却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那可就怪不得本宫了。便让本宫,好好会会那位安宸公主吧。”
掌心拍案,心中的计划已经油然而生。
每日的清晨,总是风光明朗。房檐上流转着金灿灿的光华,镀上了流动的金色。
朝堂之上,众臣并立两侧。主考官身负镣铐囚衣跪在殿间,安和帝威严的目光如有实质,投射到前者的身上。
“说吧。”安和帝启唇,“是谁指使你泄露考题,徇私舞弊?有何目的?”
左侧的周丞相见此,倒是微微弯唇,颇为悠哉悠哉。把柄俨然攥在他的手上,他怕什么?
“是,是周丞相指使的啊,都是周家做的!”那主考官不住叩头,目光尤显真挚,“周家不仅许给罪臣大量的贿赂,他们说,就算出事了也能给罪臣的家人一世荣华——”
“你胡说!”周丞相蓦地一惊,小眼睛一瞪,迅速出列辩解道,“还请皇上明鉴。臣对朝廷的心,天地可鉴!这些年来无论是臣还是周家的贡献,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哪里会去做出这等祸事。”
周丞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言辞颇为恳切地拱手:“皇上,您可千万不能听信这罪臣的一片谗言啊。”
安和帝举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宽慰道:“爱卿不必多言,有朕在,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话虽是宽慰,眼里的目光却是散发着冰冷得气息,骇得周丞相不得不闭了嘴。
“你继续说。”安和帝挥挥手。
“是,是。”主考官抹了把额角上的汗,“周家年年都会给罪臣传信,将考题高价卖出后,得出的盈利也大多是周家的。一举两得,他们举荐的学子,家庭背景大多数同样是周家的人,而其余的则是暗中辅佐太子殿下。他们拿捏着罪臣家人的性命,所以臣之前不能说出口,但现在更是不想让这等祸乱朝堂之人逍遥法外啊!”
主考官说得几乎是字字泣血,朝堂上登时议论纷纷,无不谩骂周家狡诈云云。
周丞相暗暗心悸,更是愤恨无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主考官真的会不顾及家人的性命,在朝堂之上当堂揭发他和周家的罪过。
“皇上!皇上!臣冤枉啊。他不能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明明是在信口开河啊。”周丞相当即进言,他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否则真当要等这个主考官供认不讳,定会成那所谓的千古罪人。
“那些账本还不算证据么!”主考官回头向着周丞相怒道,“我先前为了周家鞠躬尽瘁,可换来的却是落井下石!今日揭发周家,罪臣就算身死,同样在所不惜!”
安和帝倒是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主考官的表现很是满意。随即,他站起身来。
周丞相已经在暗叫不好,微微张嘴,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却是想不出任何能够反驳的话。
“来啊。”安和帝面无表情,“将周丞相拖下去,打入天牢待审。查封周家,派人去彻查,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
再说往日繁华的长街上,已是一片慌慌乱乱。百姓们皆是指着“周府”上的封条指指点点,闹得一片沸沸扬扬。
“这周家也出事了?他们家的势力不是挺大的么?”
“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家私下提携了不少考生,连主考官都是他们手下的人呢。这是听我们家官人今日刚说的。”
“那这周家可是要遭殃了啊。咦,那是哪位?”人群中,某个围观群众指着背靠墙头已被上了枷锁的一人。
“听说是周家幕后的主使,分家的一个人。周家的人说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一人的事,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一人回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替罪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