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冬眠的女人也一样可怕
“还不错!”秦道非说。
方晴折身看了地牢一眼,淡声说:“那,你恭喜我吧!”
“恭喜!”秦道非说完,方晴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她说,“听他承认的时候,我其实一点都不难过,我甚至觉得,我终于解脱了。”
“你等的那句话,等到了,现在你就该往前面看,前面有人在等着你。”秦道非说完,率先走了。
没多久,玲珑来了。
“你不是说冬天谁也别想喊你出门么?”方晴看着玲珑温柔的笑。
玲珑蹙眉,谨慎的看了看旁边,然后神秘兮兮的说:“我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是害怕跟秦老夫人打交道。”
“为什么?”方晴笑。
玲珑瘪嘴:“老子回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半年内查到凶手,离开逍遥庄,可现在半年都过去很久了,我却还在逍遥庄,脸上挂不住啊?”
“你居然觉得脸上挂不住?我一直都没见你脸上有什么东西呀?”方晴毫不留情的吐槽玲珑。
玲珑颤抖着手指指着方晴说:“女人,你这是要吵架啊?”
“不不不,我没这个心情跟你吵架,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秦庄主,我要收拾行囊,回家过年去了!”方晴还是笑着,可玲珑知道,她就是这样的女人,笑与伤都藏在她娇弱的外表下。
哎!
玲珑走过来蹭方晴:“你还会回来么?”
“会啊,我答应秦道非要保护你安全,我就回去看一眼,看我爹他们预备把慕容笑怎么办?”方晴抬眼看着雪花,柔声说,“现在的江南,还没下雪呢?”
“那你快去快回……要不,我跟你下江南吧?”玲珑说。
方晴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寻死觅活的,我是方家唯一的女儿,我若是死了,我叔叔伯伯还有我爹爹都得气死,或许来年我来的时候,能给你把慕容笑带来,你从他身上也赚了不少银子,相信你不会不喜欢他。”
“哎呀,你这人说什么呢,我哪里从他身上赚银子了,我是个好人!好人!”玲珑强调她是好人的事实。
方晴笑了笑说:“对啊,你就是个好人,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这人,就是喜欢说大实话。”玲珑笑得不怀好意。
方晴笑说:“我去收拾行李,明天我就要出发了,你不要来送我,我很快就回来的。”
“嗯嗯,我不送你,到时候你来了,我接你!”玲珑笑着说。
方晴也笑,然后说:“好了,我去收拾行李去了。”
方晴走后,玲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面,笑得好不凄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现在的玲珑,真是一点都受不住离别,即便知道她是奔着幸福去的,可是想着她那落寞的样子,玲珑忍不住就心疼。
翌日一大早,方晴便走了。
秦道非给她备好了马车和随从,却并未出来送行。
这样,方晴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日中午,玲珑没人可玩,便将艾菲叫下来,让她陪着玲珑下棋,下了没几下,玲珑就推翻棋盘说:“我们还是去玩谭小妾吧,真是一点都没兴趣。”
“人家最近这么消停,你好意思去玩?”艾菲冷声说。
玲珑蹙眉,“说起来也是,她这段时间真是消停得让人觉得恐慌。”
“这是不是人家说的,暴风雨前的平静?”艾菲调侃玲珑。
玲珑呲牙:“那倒是好了,老子要是能一次弄死她,倒也干净了。”
“秦老夫人似乎一直很想找机会把你赶走,你这样赖在人家,真的好么?”艾菲讽刺玲珑。
玲珑郁闷的低头:“我知道她一直想赶我走,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不是不能走么?”
“你觉得,将谭小妾弄死之后,你就能走得了么?”艾菲薄凉的问。
玲珑炸毛的站起来,激动的说:“我要想走,没什么是走不了的。”
“是么,那我倒是真希望你能走得了!”艾菲知道,玲珑的心,其实未必没有回暖,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
而秦道非,他那么执着,认定了要玲珑一辈子,被那样的男人盯上,玲珑能走才奇怪!
“你会帮我的对么?”玲珑说。
艾菲翻白眼,“你问问自己想走么?”
“我想走啊,他现在对我的好,我虽然无法解释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因为爱情!”玲珑笃定的说。
艾菲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玲珑。
玲珑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便气狠狠的说:“女人,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真的想走的。”
“凤玲珑,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想走么?”艾菲说完,便上房梁去了。
玲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正要辩驳,却看见房门被人推开,玲珑连忙闭嘴。
这时,却见夏荷嬷嬷冒着风雪推开房门,而后秦王香域走进门,夏荷嬷嬷替她解开沾了雪沫的大裘,然后躬身让她先进门。
秦王香域进门后,夏荷嬷嬷才关上房门,将大裘挂在衣架上。
“呵呵,老夫人这么勤快?冒着风雪都要来看我?”玲珑的没脸没皮,让秦王香域很是不喜欢。
她冷幽幽的看着玲珑,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你只要查出陷害你的凶手就走,后来你说谭惜音背后有人,说要继续查,我都忍了,可凤玲珑,你查了么?”
“我一直在查啊?”玲珑理直气壮的说。
哼!
秦王香域冷哼:“我可没见你查,我倒是看到你教唆我儿子四处游玩,不务正业。”
“老夫人想让我走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知道我食言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便说我一顿,骂我一顿吧,但是谭惜音没死之前,我是不会罢手的。”玲珑幽冷的说。
看着玲珑那肃杀的样子,秦王香域忽然有些害怕,那种害怕,让她不管不顾的冲口而出,“那是不是对付完谭惜音,就轮到我了?”
玲珑有些错愕,那些被折磨的片段不断在她脑子里面闪现,她惨然的笑了笑说:“你应该庆幸,你是他的娘。”
“所以,你还爱他么?”秦王香域战战兢兢的问。
这句话,似乎没有人如此直白的质问过玲珑。
玲珑低下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看着秦王香域,幽幽的说:“我爱他,但是我们之间,已经在没有任何可能,这点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心里就很清楚,我会走的,我们两个之间,再也跨不过去了。”
“我要你以你父亲的名誉起誓!”秦王香域激动的站起来,冷冷的注视玲珑。
听了秦王香域的话,玲珑只愣愣的看着她,竟没有丝毫表态。
夏荷轻扯了一下秦王香域的衣袖,可秦王香域却冷冷的甩开她,指着玲珑问:“你敢么?”
“她敢不敢,都随她心意,你凭什么要求她?”艾菲看不下去了,从房梁上飞身下来,拔剑架在秦王香域的脖子上。
秦王香域颤抖着看向玲珑:“你在身边藏着杀手?”
“秦道非他知道!”玲珑解释。
“凤玲珑,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你就是要回来毁掉我儿子的!”秦王香域忽然发了疯似的朝玲珑扑过来。
艾菲见她发难,连忙将剑撤回去,但是人已经欺身上来,掐住秦王香域的脖子。
“老妖婆,你那么激动的要玲珑发誓,是不是因为当年,秦道非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将玲珑送进监狱?你害怕玲珑发现后,再也不会离开,才逼着玲珑,让她以后没有回头路?”
艾菲的话,让玲珑脊背发冷。
也让秦王香域大惊失色!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秦王香域怒吼着。
艾菲冷笑着松开手,狠狠将秦王香域推倒在地上,“玲珑由不得你来欺负,你最好仔细你的命!”
“大小姐,我们走吧?”夏荷拉着秦王香域离开。
两人连披风都没顾得上拿,走到门口,秦王香域狠狠的甩了夏荷一耳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刚才差点就让她们发现当年事情的真相了?”
“大小姐,您这样对少爷不公平,他喜欢凤玲珑,凤玲珑既然有留下来的打算,你为何要逼着她走,若是她真的走了,少爷也会跟着走的!”夏荷捂着脸,却没有哭,她坚定的看着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怒吼:“你一个狗奴才,你懂什么?”
“老夫人,我是狗奴才没错,但是我看着少爷长大,我知道他的脾气,您这样逼凤玲珑,其实就是在逼他离开。”夏荷端正的跪在地上,尽一个做奴才的本分。
秦王香域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夏荷,“既然你喜欢跪,那就在这里跪到天亮!”
言落,秦王香域朝松柏居走去。
她连看都没有看夏荷一眼。
夏荷跪在雪地上,那如幽幻的眸子里,全是一片如死灰的冷漠。
秦王香域她们离开后,玲珑愣愣的看着艾菲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看她的神情猜出来的,我就不相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艾菲冷声说完,便飞身上了房梁。
玲珑一个人坐在那里,百味杂陈。
一个时辰后,秦道非回到逍遥庄。
他一进门,疾风便走出来禀告:“庄主,今日老夫人去了大夫人房里,也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冲突,老夫人出来后,对夏荷嬷嬷又打又罚,现在夏荷嬷嬷还跪在雪地里面,已经一个时辰了。”
“去请大夫过来!”秦道非说完,便起身朝正房走去。
秦道非去到的时候,夏荷果然还跪在雪地里面,因为寒冷,她的嘴唇已经冻到发紫,身上也积了厚厚的雪,可她还是那么一动不动的跪着。
秦道非从小厮手里接过雨伞,一步步走到夏荷嬷嬷的身后。
感觉有雨伞挡住雪花,夏荷抬眼看了一眼,就看到秦道非眉眼如画的睥睨着她。
夏荷的眼里闪过一抹微光,她动了动嘴皮,却因为寒冷而说不出话来。
“起来!”秦道非抓着夏荷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夏荷受不住,踉跄了两下,却坚定的摇头,表示自己还要跪下去。
“逍遥庄我最大,我没让你跪,谁也没权利让你跪,起来!”秦道非抓着夏荷的手臂,对小厮说:“送夏荷嬷嬷回房间。”
“庄主,要是老夫人怪罪可如何是好?”小厮问。
秦道非淡声说:“你让她来找我,我同她理论便是。”
小厮们见秦道非不悦耳,连忙躬身退下。
秦道非这才推开房门走进去。
他一进门,风雪也跟着进门了。秦道非站在门口抖落了一身的风雪,还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朝里屋走去。
玲珑捧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秦道非进门的时候,她居然毫无察觉。
秦道非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许久没有反应,这才清了清嗓子,“嗯,你傻了?”
“我死了!”玲珑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
秦道非淡淡的睨了玲珑一眼,淡声问:“母亲来过了?”
“嗯,气的衣服都没拿呢,夏荷嬷嬷在外面跪了这么久,你不会没看到吧?”玲珑笑得尤其讽刺。
秦道非不喜欢看她这样疏离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将玲珑的肩膀板正,让她看着自己。
玲珑思忖了一下说:“秦道非,我想回家了。”
“这不是你家么?”秦道非的语气当即冷了下来。
“我想回凤家去看看,虽然我不知道现在那里是谁的家,也不知家里的东西还是不是以前的样子,可我就是想去看看!”玲珑倔强的看着秦道非。
秦道非说:“那里已经不是你家,你进不去!”
“可是,我就是很想去看看!”玲珑倔强的重复,“哪怕让我去青云善堂都可以。”
“因为母亲赶你走?”除了这个,秦道非想不到别的。
玲珑冷笑,“那倒不至于,她赶我走我就要走。”
“可是,你一开始就告诉她,你会离开,不是么,所以你回来只是为了向谭惜音寻仇,等她伏法了,你也就走了是么?”秦道非的语气有些颤抖。
他将玲珑紧紧的搂在怀中,用那种想要将她嵌入怀里的力道,狠狠的抱着玲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到以前?”
“以前是什么?”玲珑冷笑着,却没有推开他。
秦道非愣住,“玲珑,我不会在让你走的,就算是碧落黄泉,上天下海,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除非你让我去死,否则你就别想离开我。”
“哎呀,你这个人说那么正经干嘛,好吓人的。我不过就是想我家凤老头了,你至于么?”玲珑动手推秦道非。
秦道非不许玲珑逃走,他狠狠的抱住玲珑,柔声说:“你想爹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看他。”
“我想他,但是项王不死,我没脸去见他,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我饿了,我要去找画儿,画儿画儿画儿!”玲珑不管不顾的挣脱秦道非,跟被狗撵了似的逃出房间。
秦道非看着自己冷冷清清的怀抱,无奈的勾唇,“你追着我跑了七年,余生让我追着你跑吧?”
言落,秦道非起身,拿着秦王香域的披风,朝松柏居走去。
玲珑一股脑钻进画儿的房间,却看见画儿的桌案上放着一件火红的狐裘,那纯正的色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狐狸毛做成的。
“哟,这么好看的披风,是哪个小哥哥送你的?”玲珑调侃画儿。
画儿哀嚎:“小姐,我干了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怎么办?”
“你跟我说说,你干了什么?”玲珑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画儿便期期艾艾将自己给唐力送衣服鞋袜的事情告诉了玲珑,玲珑听后笑得前俯后仰,“你被疾风他们两口子算计了。”
“谁跟她是两口子?”
“凤玲珑,你活腻味了是么?”
疾风与艾菲两人从不同的方向朝玲珑丢雪球。
玲珑委屈巴巴的指天骂地,“你们这对狗男女,难道不是你们错误的宣扬唐力要被冻死了,画儿才乱了分寸,给唐力送衣服去的么?”
虽然,他们干得很漂亮,但是架不住画儿脸皮薄呀,玲珑要是不给她找个台阶下,指不定就羞愧欲死了。
这倒霉孩子!
“哼,女人!”艾菲跟玲珑相处两年,对玲珑的心思早已了若指掌。
疾风却是不理解玲珑,他指着画儿说:“那人家力哥还送了发簪呢,那可是定情之物,这也算给画儿交代了吧?”
“哼,你以为我家画儿是他托人送个狐狸毛和一个破簪子就能定情的么……画儿,簪子给我看看,是不是值钱的物件?”玲珑的弯转得又急又快,画儿猝不及防,只能愣在当场。
“小姐,你是不是疯了?”画儿跺脚。
玲珑委屈巴巴的摸鼻子,“我只是比较好奇,就想帮你看看呀?”
“看看看,看个狗屁!”画儿生气了,推着玲珑出门,“你回去找姑爷去,我不想理你。”
“不是,我刚从他那里出来,你这会儿让我回去,我多没面子呀,你要不就把我丢在外面,让我经受风吹雨打,然后再被风雪摧残,最后发烧生病,一命呜呼好了。”
“这么可怜啊?”画儿咬牙问。
玲珑很谨慎的点头:“对啊,就是这么可怜!”
“那你也出去凉快去!”
啧啧啧!
玲珑摇头:“画儿,你变成了一个狠心的女人!”
“嗯,是的!”画儿居然承认了。
玲珑惊恐的摇晃着画儿,“你把我的画儿还给我,还给我,你不是真的画儿,画儿你去哪里了,画儿?”
玲珑演上瘾了,抓着画儿的手臂摇晃,用要将画儿摇散架的力道。
“小姐,你别摇了,我快吐了。”画儿求饶。
玲珑却一边摇一边观察画儿的全身上下,直到她看到画儿怀里有个东西冒出头来,这才伸手一把夺过来,拿在手里掂量。
“说起来,唐力送得这金簪倒是很有分量,啧啧啧,纯金的!”玲珑要下口去咬,画儿激动的抢回去,“不能咬。”
玲珑翻着白眼问:“为什么不能咬?”
“那个……那个……”画儿急的额头直冒汗,想了很久,才说:“因为我要还给他的。”
玲珑错愕的问:“为什么?”
“我怎么能平白无故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画儿嘟囔。
哎呀我去!
玲珑差不多要气晕倒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你主动给人家寄了衣服过去,人家也给你回话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玲珑觉得,画儿没有理由错过唐力的。
画儿低着头说:“小姐,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不指望他想得开的。”
“画儿,过去的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个事情呢?”玲珑不希望画儿钻牛角尖,可是想想,自己不也一样,在一个沼泽里面挣扎不开么?
画儿脸色有些苍白,“我需要想想!”
“你们都说需要想想,也好,趁两人不在一起,大家都冷静冷静,要是心里放不下,就不要坚持了,画儿,我们的余生说长不长,不要浪费了。”玲珑不知怎么劝她,便将簪子还给她。
画儿抓着簪子,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走我们去做几个下酒的好菜,叫艾菲一起喝酒!”玲珑不给画儿悲伤的机会,拉着她就走。
两人去厨房做了好些下酒菜,便叫了艾菲下来一起喝酒。
他们喝酒的时候,松柏居却是另外一翻景象。
秦王香域看见秦道非拿着她的披风进门,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来找事的,可她装着不知道,淡淡的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母亲在我房里大发雷霆,让夏荷嬷嬷一个人跪在雪地里,我就想来看看,是什么让母亲这样生气?”秦道非单刀直入的问。
秦王香域眯着眼睛看着秦道非,“儿子,你以为我无理取闹,欺负玲珑?”
“儿子没这样说,也没这样想,只是母亲素来倚重夏荷嬷嬷,如今这样对待她,让我费解得很!”秦道非就是不提玲珑。
可他越是不提,秦王香域却越是生气。
“是啊,我去欺负凤玲珑了,她之前告诉我,只在逍遥庄待半年,半年后找到凶手她就离开,可是半年过去了,凶手找到了,她却不走,我是去赶她走的,我不喜欢她,我不想让她留在这里我害怕她报复你!”秦王香域也有些崩溃的意味。
秦道非危险的眯起凤眸,冷声说:“母亲你这样说,可就真没意思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可是人家却是想走的!”秦王香域恨声说。
“若是她真想走,母亲至于要用我岳父的名誉要求她发誓么,母亲难道还不知道么,玲珑在我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告诉过你,我爱她,我比您想象得要早得多的爱上了她,因为母亲的强势,我被逼着娶她,也是因为我爱她,是因为不想她离开我,所以我才娶她的,母亲从来就无法掌控我,如今我大了,母亲更加无法掌控我,你知道么?”
秦道非也鲜有的激动。
“对对对,你们父子都是自我的,我谁也无法掌控,我也不想掌控你们,我错了行了么,你要杀我还是要丢我出去,你说啊!”秦王香域的表现太激动了,她披头散发,言辞激烈的用血红的眼睛看着秦道非,完全失控的模样。
秦道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淡声说:“母亲休息吧,今日我们都激动了,儿子给母亲的道歉,但是关于玲珑的事情,我寸步不让。”
言落,秦道非大步流星的离开,在他关门的那一瞬间,好似听到秦王香域说:“你们父子两人都为了一个女人与我寸步不让……”
隐隐绰绰的听的不是很真切,秦道非停下来再听,又只能听见他母亲的哭声,秦道非心里烦闷,便转身走了。
大风雪天,秦道非回到屋里没见到玲珑,便去了隔壁找。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玲珑扯着嗓子喊:“你们俩都不喝是不是?那我可一个人喝了!”
“小酒鬼!”秦道非并觉得饮酒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像玲珑这样的人,适当的饮酒还能缓解她的压力。
他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去了书房。
秦道非刚坐下,便听见谭惜音的轮椅碾压过积雪发出的特有的吱呀声,他有些不悦的将手中的公文放下,淡淡的看着门口。
“道非哥哥,你在书房么?”谭惜音问。
秦道非淡声说;“进来吧?”
谭惜音身边的丫鬟推着谭惜音推开门进来,今日谭惜音心情似乎不错,穿了一件白色的袄子,下身是同色襦裙,外面却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要是让母亲看到你穿红衣,又该说了你了!”秦道非不咸不淡的说。
在大户人家,小妾是没有权利穿红色衣服的,秦王香域来自官宦人家,自然也不允许小妾僭越,不过玲珑倒是从未介意。
“今日是我生辰,我就穿一会儿吧?”谭惜音颇有些娇俏的说。
秦道非顿了一下,是啊,谭惜音是冬天出生的。
不过,秦道非无法想象,这个亲手断送她父母生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生日的时候,保持如何好的心情。
“道非哥哥,我给你做了件披风,你最喜欢的深蓝色的。”谭惜音让丫鬟将披风拿给秦道非,秦道非看也没看,转手就放在一旁。
谭惜音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说:“道非哥哥,往年你都会陪我过一次生日的,今日你能不能放下手中的事情,陪我一天?”
“惜音,我与项王斗到如今这个地步,任何一点点的松懈,都有可能给逍遥庄带来毁天灭地的打击……”
秦道非的话没说完,谭惜音便黯淡的说:“我知道了,道非哥哥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于是,秦道非便真的闭嘴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谭惜音凄然转身,整个过程,秦道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走到门口,谭惜音抬头任由雪花落在她脸上,化作冰冷的雪水流下来,落入脖子之中,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以前,就算道非哥哥不情不愿,也会抽时间陪我,实在没有时间,他也会给我准备礼物,可如今……哼……他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了!”谭惜音自说自话。
丫鬟没有开口,只推着她往妙音阁走去。
“我们去正房,我要见大夫人!”这是谭惜音“瘫痪”以来,第一次提出要见玲珑,丫鬟诧异的不行。
“二夫人,这大夫人冬日懒得走动,您好不容易过了几日清闲日子,你这是为什么呀?”丫鬟忍不住问出口。
谭惜音冷声说:“我呀,就是想去看看她,过的是不是也如我一般凄惨。”
谭惜音很清楚秦王香域的性格,她那种人,根本就容不下玲珑和她两人继续呆在逍遥庄,她不动谭惜音,是因为谭坚的恩情大过天,但是凤玲珑什么都没有,她没理由继续留着她。
哎!
丫鬟这段日子也熟悉谭惜音的性子,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她一个丫鬟也不好干涉,只能推着她朝正房走去。
谭惜音的轮椅放在正房院子的雪地里,她就从容的在雪地里喊:“大夫人,惜音求见。”
正在画儿房里喝得高兴的玲珑听见谭惜音的声音,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画儿:“我仿佛听见了谭小妾的声音?”
“不是仿佛,是她在院子里!”艾菲一边喝酒,一边给玲珑递剑,“拿去,劈成三段!”
“得呢!”玲珑欢欢喜喜的伸手。
画儿见玲珑要去接剑,激动地把剑接到自己手里,放得远远的说:“你们两个就会胡闹!”
“噗哈哈哈,我们不胡闹!”玲珑提着酒瓶子从房里走出来,倚在门口慵懒的看着谭惜音,“喂,有些日子没见,谭小妾居然想我了?”
看到玲珑笑颜如花,谭惜音的手指紧紧的攥成拳头,“是啊,这大风雪天里,我就是想来看看,大夫人过的可好?”
“嗯,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反正有你喜欢的男人陪着,有我喜欢的人在我身边陪我喝酒,日子倒也惬意,不过这风雪天,没能去你那里走走,我倒是怪难受的。”玲珑还是那样慵懒的看着谭惜音。
谭惜音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飞雪说:“大夫人你还记不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呢,往年的这个时候,道非哥哥总是会陪着我。”
“嗯,记得啊,不过谭小妾,你的心倒是真的大,你都舍得毒死你爹娘了,如何还有脸面过生辰?”玲珑斜睨着谭惜音,好似看一个笑话一样。
谭惜音微微楞了一下,末了她淡声说:“我爹娘的事情,原本我就不是故意的,大夫人一直揪着不放,也是没意思了。”
啪啪啪啪啪!
玲珑走过来左右开弓甩了谭惜音几个耳光,然后怒声说:“那你倒是真不要脸,不过我不是你爹娘,你杀我孩子的事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谭惜音捂着脸颊笑:“可是你杀不了我,怎么办?”
“哎呀,你这人就是讨厌,我杀不了你这样重要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快说说,你怎么这么聪明?”玲珑的态度转的太快了,谭惜音都有些触不及防。
你……
“你什么你啊?来来来,跟我一起喝酒!”玲珑扯着谭惜音就要她走。
那一瞬间,谭惜音下意识的用脚支撑在地面上,可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将脚缩回去,整个往地上倒。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往地上倒呢,艾菲从房里走出来,一把扶住她,将她丢在轮椅上,巨大的撞击力让谭惜音当场吐血。
“哎呀,不好意思,谭小妾,我的这位小姐姐,做事情比较莽撞,有没有伤着你啊?”玲珑伸出她的五爪就要去袭谭惜音的胸。
上一次谭惜音吃了大亏,所以这一次她很坚定的抱住自己的胸,惊叫着大喊:“大夫人,求你不要打我?”
就在她喊话的时候,艾菲从玲珑手里抢过酒坛子,然后递给谭惜音:“握紧!”
谭惜音还不知艾菲何意,艾菲便已经照着谭惜音的脑瓜子上就是一一下子,瞬间那酒瓶便破裂了。
艾菲真不愧是做杀手的,那一下又快又准又狠,谭惜音的眼角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豁口,被高度的酒浸染,疼得她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做完这一切,艾菲便快速消失不见,没有人看清楚她的动作。
所有人能看见的,都是谭惜音自己举起酒瓶子砸了自己。
自然,最快先来围观的人,看到的也是这样一番景象。
玲珑暗自咬牙:“老子酒还没喝完呢?”
“哎呀,谭小妾,你这人,我好心叫你喝酒,你不来就算了,你抢我酒我也可以理解,你抓我这样凶狠是为什么?”玲珑将手伸出来,她细白的手上,确实有几条手指印。
玲珑一边冤枉谭惜音,一边在心里骂娘,艾菲这女人,真是太狠了!
“我没有?”上一次玲珑打她,她也是这样蒙圈的。
玲珑指着谭惜音身边的丫鬟问:“你们来的时候,酒瓶是不是在我手里的?”
“是!”丫鬟说。
玲珑又问:“那你有没有看见她一边大喊救命一边从我手里抢酒瓶子?”
事实上,丫鬟看见了,可她不敢说,她低着头喏喏的说:“我,奴婢没看清楚!”
“哦,没看清楚啊?”玲珑似有深意的说完,快一步走过来,握住谭惜音的手,将她的手指安放在自己手背的伤口上,哀切的说:“看看,这伤口这么吻合,你居然说你没看见?”
“张管家,你去叫庄主过来,我要让他自己来调查!”玲珑见谭惜音的手指上沾满了自己的血后,这才放开她。
没多久,秦道非来了。
谭惜音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说:“道非哥哥,我真的只是来跟大夫人问安的,她……她欺负我!”
“玲珑你说?”秦道非站在两人中间,冷冷的问。
玲珑按照方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秦道非抓起谭惜音的手指看了一下,淡声说:“你手指确实有抓伤别人时留下的血迹。”
“不是,是方才她弄上去的。”
“好吧,就算这是我弄上去的,但是大家都看到了吧,她是自己拿着酒瓶子给自己开瓢的,这事我可没那么快的速度。”玲珑抱着手说。
秦道非没理玲珑,问谭惜音的丫鬟:“你看到什么?”
“庄主,我看到二夫人从大夫人手里抢了酒坛子,往自己头上砸!”那小丫鬟似乎很害怕秦道非,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谭惜音指着小丫鬟怒声说:“你胡说,你胡说!”
“二夫人,您是不是睡得不好,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才稀里糊涂的,您这段时期都是这样,您一定要想开点。”不知为何,这丫鬟的话,让玲珑对她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谭惜音愣了一下,也不再说话,就捂着脸哭。
秦道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淡声吩咐:“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伤势,并给她开些药品,既然她精神状态不好,日后便不要再随意推着她到处走动。”
“道非哥哥……”谭惜音还想说话,她身边的丫鬟却蹲下来用罗帕捂着谭惜音的额头,柔声说:“二夫人,我们回去吧!”
谭惜音咬着下唇,一句话都没说。
待他们走后,玲珑拍着大腿笑得缩在柱子下面。
秦道非冷幽幽的走过来,弯腰将她抱起来,就往房间走。
“闹够了?”秦道非问。
玲珑踢着腿笑:“我发现我家小菲儿越来不正经了。”
“今日是她上门挑衅,是她活该,但是以后你能不能注意点,不要总是去跟她争执?”秦道非总是害怕玲珑玩不过谭惜音。
玲珑嘟嘴,不乐意了。
“她都上门来找虐了,我为什么不虐她,再说了,她可不是单纯来找虐的,我总觉得她是有意来试探的。”玲珑说完,秦道非便将她放在床榻上。
他拉了被子给玲珑盖上,玲珑怕冷,缩成一团说:“这被子跟冰坨子似的。”
秦道非无可奈何的上床,给她做暖床的小太监。
唔!
抱着秦道非,玲珑瞬间便觉得温暖了,她摇头晃脑的说:“哎呀,真是舒服的不得了。”
“今天夜里,有个人说她想见你一面,也有些事情要托付你。”秦道非任由玲珑将冰冷的手脚全都贴在他肚腹上,他却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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