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寻找空瑾我和岩乐特意走了人间的路,一来想借机看看人间的风景,二来是玄奥告知空瑾正在后楚境内。
我们换了打扮,岩乐扮作走南闯北的行商而我则换了男子装扮,便于在人间行事。
船舶无人划桨,却迅速的在江面上漂流。岩乐身型闲适,倚着船上扶栏,衣袖衫边随风微动。他遥望娴静的江山浮云,容色甚是轻松自如。
我踮起脚尖放轻脚步,自以为步子轻似羽毛,踏在地上连窸窣声也没有。可他伸出一只手迅速的将我搂进怀里,“你看天上的白鹭,多么自由啊!”
似是随意的感叹,却让我陡然心酸。这时看似闲情逸致,却处处腥风血气总有危机暗藏。
他将手放在我似藕般的玉臂上,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我腕间的狐狸图案。
不知不觉,狐狸已经长出五条尾巴。我的修为日渐精进,我能感受到秦宁的时光越来越少。我许是该开心,可我心里闷闷的,总似少了些东西。
岩乐垂头一笑,“五条尾巴,到时间了。”
明了他说的时间是什么,轻轻笑道:“你要将秦宁的魂魄剥离出来?”
他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我们离开时没见到邑轻尘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一怔,这才想起来我们与众人道别之时,似乎没有那道遗世独立的身影,便道:“是啊!怎么没有见到轻尘师叔呢?”
岩乐将手背到身后,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急得直跺脚,一个劲的追问,“为什么呀?”
良久他突然一正色,吓的我心一惊,突突跳个不停。他细声道:“邑轻尘去秦宁取一样东西去了。秦宁的尸首。”
我怔怔听着,期待又担忧见到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我甚至深深的担心,岩乐究竟分不分的出哪个是我,哪个是秦宁。
种种的担心被我压在心底,虽极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可那股神色还是悄悄然爬上我的脸。
岩乐突然一笑,道:“秦宁可不如你这么多愁善感,你瞧瞧,你总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这是说我处处都不如秦宁了?”
我气的背过身去,任他哄了好久。
船舶被微风吹到岸边,这里同温暖和煦的梅州不同,早春还有些凉意。青翠葱茏的杨柳依依随着风,一点点打的水面上一圈圈涟漪绽开。
勋阳府的风景甚美,群山缭绕,江水潺潺。偶尔的竹筏从江上飘来,放在船头的背篓里装满鱼虾。
这里的女子生的水灵,一双扑棱的大眼睛,宛如会说话的黑珍珠。勾勾盯着人时,总叫人心生怜爱。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从我眼前过的女子,称赞道:“这的女子还真是笑颜惊天,沉鱼之貌。”
岩乐紧颦眉头,双目直视前方,仿佛看不见从眼前鱼贯而过的人,只看得见缠绵悱恻的山和水。
沿河的青石板路上无数的女子抬头望我们,靠近之时又轻轻低头,脸色娇羞犹如晚霞。我知道她们不是看我,而是看岩乐。
他并不喜欢被人盯着,一路上神色越来越冷漠,满脸满身都充斥着肃杀之气。我悄悄拉了他的袖子,猝然间他什么表情都看不见,只淡然的看着前方。
我与他并未进城,沿河走向缭绕的群山中。这里与繁华的勋阳城比邻而居,却不见袅袅炊烟,连居住的人都不见一个。
这里虽没有人间的烟火气,却有一股魔气,进入大山越深处,魔气愈重。这隐隐的魔气,却如如影随形的乌云,自从我们进了勋阳地界,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岩乐道:“这的魔气很重。看来勋阳城有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魔族常常化作人形藏匿于人世中,只是魔比妖更难被捉妖师察觉,“魔本来就是凌驾于妖之上的,这次若非魔主功力未全……唉,但是这个魔的功力显然更强。”
岩乐道:“魔气之中还藏着一丝妖气,魔主在这,空瑾也在这。”
尸族的嗅觉最灵,岩乐的修为又堪比魔主,他常常能嗅到我嗅不到的气息。
我道:“魔主既然能魔化神族,一定也可以魔化空瑾。咱们两个对付魔主都困难,再加上空瑾岂不是更…”
我适时的止住话头,岩乐比我更清楚魔主的功力。
突然间山上喧哗不断,仿佛将勋阳城的热闹繁华都带来山水之间。一群道士模样的人纷纷手拿拂尘上山来。
我好奇的趴在树后看着这群人,突然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女子转过身,她的容貌不似白发一般苍老,反而年轻的如二八少女一般。
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人的容貌何其熟悉。
“是阿宁师姐!”我伏在岩乐耳边小声说。
岩乐定睛一瞧,转而打量阿宁,将她的眉眼唇鼻都看得一清二,“果然是个美人,不愧那狼妖肯为了她死。”
我狠狠踩他一脚,嫉妒之火几乎就要将我点着。他疼的只吸气,引的阿宁师姐向我们这里走来。
“人语,好久不见!”
她站的远同我打了招呼,欣喜的语气让我渐渐放下戒备,从树后走出去,“阿宁师姐,好久不见!”
阿宁在我左右一看,见到岩乐不由退了几步,脸色立刻变得警惕又严肃,“人语,你到我身后来!”
我噗嗤笑道:“师姐,这位是岩乐!是…总之他不会伤害你的!”
岩乐紧上来几步,作一揖,学着人族的礼仪道:“在下岩乐,见过师姐。”
他虽然毕恭毕敬,可阿宁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算远不算近。但那股疏离感,油然而生。
阿宁道:“你怎么在这?我感觉到这里有魔气,而且魔气不轻。”
她真切的关心与担忧,让我心头一暖。虽然她感觉到我是妖,却依然愿意将我当作师妹看待。阿宁师姐是个念旧情的人,若她看到魔主是赵山榆的模样,一定摧心剖肝的伤心难过。
我道:“我和岩乐来这,是为了救翼族的族长。”